江全驰外面披着一件暗灰色的大衣,人老背却没有佝偻的情况。
他很高,这样站着,在商圈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沉淀下来的经历,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压迫感。
他说:“江波。”
叫江波的男人从后面走上前,低头聆听。
“支票。”
江波掏出一张没有填写数额的支票,以及一张笔递给江全驰。
老人接了过来,在上面刷刷刷地写了几笔,然后递给了前面这个年轻人,说:“这一张支票上有二十万,它应该足以支付你母亲的手术费,等你拿着这笔钱救了你母亲的命,你回来给我当司机兼保镖。”
“这是一笔交易,选择权在你。”
江灼一整个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一个贵人。
他不敢接那支钞票,可一想到母亲,他什么也顾及不了了,上前双手接了过来,哽咽道:“谢谢您,等我完成自己的事,我回来给您当牛做马。”
一直不苟言笑的老人笑了,只是那笑意很浅。
热风卷着细沙掠过众人,飞向天际。
深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朵,只有一个炙热的太阳。
地表温度高,躬身站在江全驰右下方的江权清眯了眼。
江灼的母亲手术很成功,他如约来到对方给他提供的地点。
看着那栋占地近几百平方米的豪华欧式复古别墅,他久久没有回神,直到那扇站比他高出三四米的铁门缓缓打开,他眨了一下眼,走了进去。
硕大的宛若庄园一般的独立别墅,不管是修剪绿化带的园艺师傅,还是管家,亦或者私人医生通通都被专业训练过。
保镖们个个人高马大,他那时才清楚,原来那二十万块钱仅仅只是买他一个试用期。
倘若他不在短时间内迅速变强,那他就不能继续录用。
江灼已经走到了这份上,他只有不断地变强,然后成为一条听话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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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头上的布袋被扯下,尽管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已经震惊过一回,可天光乍亮时,看清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中年男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的这一身本领就是跟着江灼练就的,对方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师傅。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师生情谊虽不重,但也不轻。
江灼直视着这个少年,神情凌然,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按照江权清吩咐的那样,说:“只需要你签个字就可以,你让不让出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江砚强压下愠怒,紧紧盯着人:“除非要我的命……”
话音未落,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就踹了一脚。
“我看你是不见黄河不掉泪,你爷爷都那样了,江财集团显然已是江总的囊中物。”
“他老了,你还小,你二叔管理公司理所应当啊。”
说着他又踹了一脚。
江砚咬紧牙关,弓着腰,闷哼一声。
“好了。”江灼出声制止,“到时候踹出人命了,你坐牢不要紧,牵扯到江总的话,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那位男人被训得脸一白,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说:“江哥教训的是。”
“但是这好不容易逮到他出校,我们就这样放过他?”
另一个个子稍矮一点的男人不满出声。
江灼一眼扫了过去,对方当即做鹌鹑样。
“至于如何与江总说,是我的事情,别多嘴,走吧。”
他虽然已经年近中年,但五官深邃,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帅气。
说话不高调,不嚣张,性格含蓄内敛。
他没看地上的人一眼,率先转身走了。
原地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才跟了上去。
“这小子嘴真硬,撬都撬不开。”
“真搞不懂江哥的想法,要我说,就该打断他的腿,他必定老实。”
“小点声儿,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谁不知道,他江灼现在是江总最为器重的人,我们只有听话的命……”
话音渐渐模糊,到后面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江砚这时才吐出一口粗气,双手撑住身后的墙壁,缓缓站起身。
落日消失在地平线,天空从铅灰渐变成黑灰。
不远处的路灯泛着冷白的光,行人匆匆。
幽深狭窄的小巷没有光亮,孤身站立的少年,背影瘦削,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