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坤心脏停了一瞬,目不转睛。
他之前从女生脸型,露出来的眼睛眉毛乃至恰到好处的发际线,大概能猜出对方口罩之下长得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没想到,是一个美女。
最起码在二十一班所有的女同学中,大家公认的班花是与前面的女生同名的程韵清,他都觉得没有他此时正前方的这个女生来得漂亮。
她的脸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又纯又乖。
皮肤白皙且细腻,没有一个毛孔,左右脸对称,没有大小脸的情况。
五官每一个单拎出来很好看,组合在一起更是绝美。
那眼睛黑白分明,眼睫毛又长又直,可爱的鼻头下,红色的嘴唇让人无端联想到占有露珠的红玫瑰,在风中摇曳,待着人采撷……
程三好将口罩摘下来塞到自己的裤兜里,握着筷子低下头吃饭,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吃了一口米饭,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男生叫罗坤,就是她前桌的同学。
他在她看过来时,不知道为什么神色慌乱地低下头,整个脸涨红,局促不安的样子。
程三好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吃饭,没有说话,只当对方是遇到了什么尴尬的事情,自己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追问。
当然也有她性子比较懒的原因,她懒得说话,懒得去追究,她完全不好奇。
—
而就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斜上方,刚才发生了一件惊险的事情。
从窗口打到饭的程韵清双手抬着盘子,转过身径直朝前面走去。
谁料走到第一排桌子前面一点时,她脚下打滑,一下就要往后摔去,那样快的瞬间,在场的人几乎还没有看清。
千钧一发之际,程韵清手腕被人抓住,与此同时腰被对方轻轻一揽,她才免于后脑勺直接着地的悲惨遭遇。
她尚且还惊魂未定,拉她的人就已经松开了手。
程韵清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脚底发软,用了好大的力,才挪动自己的脚,让自己离开地上的那摊汤汁,站到旁边干燥的区域。
她的嘴唇都吓白了,渐渐缓过神后,看向刚才帮助她的男生,开口缓慢道:“谢谢……”
对方排在队伍的末端,身体面朝前方,双手插在校服裤袋里,整个人非常冷淡,不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更像是没发生刚才的事一样。
漠不关己,置身事外。
他叫江砚,程韵清知道的。
无他,只要是因为男生长得很帅,班上的女生私底下早就讨论过很不遍,没少拿他和班里的其他男生比较,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还是江砚帅。
他的那种帅,不近人情。
孤傲,冷倦……
也不知是谁从哪儿打探出来的,听说他是从津市来的。
那个寸土寸金,普通人一辈子也去不了,更消费不了的地方。
在那里生长的男生或是女生,从出生那一天就是少爷或者公主级别的,出行都是司机接送。
这样的说法落在江砚身上,更加让情窦初开的一些女同学对男生着迷,或者说江砚本身就是一个令人着迷的存在。
气质这种东西是浑然天成的,不是你想装就可以装得像的。
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他看人时习惯用从上而下的角度审视人,听课时整个人姿态懒散的坐在凳子上,往后靠在椅背,右手握着笔搭在桌上,时不时转动一下笔杆。
点到他的名字上讲台写题时,他总是一言不发。
一只手握着粉笔在黑板上书写,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非常随意。
解完题后将粉笔轻轻一抛至讲桌上,迈着长腿往下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不带一点慌张。
要是被物理老师急忙叫住,让他解释这样解题的思路。
他依旧会单手插兜,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粉笔的末端,轻轻点着黑板,简单陈述几句,嗓音清冽,侧脸英俊。
虽然简短,但大家竟然能听懂。
在热烈的掌声中,他没有丝毫喜悦的表现,径直下了讲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按理说,不论是谁站到了讲台上,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紧张。
会在乎底下的人看自己的目光,会在乎旁边抱着手站着的老师对自己的看法。
因为在意各种感受,所以他们会紧张,会出错,但是江砚一次也没有。
他看上去就像是没有那些情绪的人,整个人非常傲,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懒得装。
虽然白天在军训,晚自习老师偶尔会讲一些知识点,能留给学生们展示的机会少之又少,大家的底细如何,还尚未可知。
但是寥寥几次,男生帅气的脸孔,独特的气质还是让他在男生堆里成为了可隐形簇拥的榜样,在女生眼里成了私底下花痴的对象。
程韵清的座位就在前门靠墙壁的第一张桌子,靠近走廊。
每一次男生抬腿走进教室,她都是第一个看到对方的人。
穿着校服从她前面径直走过,风会短暂地为他停留。
程韵清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不是这个年纪男生身上有时会带有的一点汗臭,也不是用了某种带有香料很浓的沐浴露香味,而是洗衣液在阳光下暴晒后留下的一种很清爽,很自然的味道……
有些时候,他可能是刚打球回来,校服外套反手搭在肩膀上,碎发微湿,一双眼睛要比平时亮一些。
从教室外面的走廊,径直走向他们所在的教室时,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又像是没看她。
因为对方真的可能只是在看路,但程韵清因为那一眼,到底是慌了神。
“韵清。”
“韵清——”
好友可能察觉到程韵清出了什么事,迟迟没有来,就离开座位来打饭的窗口找她。
见她一个人端着饭盘傻站着,就叫她:“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程韵清感觉一颗心脏要跳到嗓子眼,她咽了咽唾沫,不动声色地笑着说:“我刚才差点摔倒了,你不知道有多危险。”
“啊,没受伤吧?”好友关心。
程韵清:“有人及时拉了我一把,我没事,走吧。”
朋友没有追问帮助她的人是谁,只是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我都等了你十多分钟了,还奇怪呢,你怎么会不来。”
“对不起啦,我这不是差点就没命见着你了嘛。”
两人说着话,转身朝朋友占着的座位走去,期间程韵清转过头看了一眼,男生已经打上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