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也是被她送去学堂还未放学。
她本以为宅内此时就她一人,此时的她的确谁也不想见,思绪乱极了。
“可要我帮你一起批改卷子?”
熟悉淡雅的声音响起,苏莳渔怔愣地看向宴闻祈,一时之间很想逃避。
“怎么了?”
宴闻祈很快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苏莳渔下意识的闪躲,宴闻祈的手停愣在半空中。
“宴大人,我今日遇到了赵轩。”
她甚至怕宴闻祈不记得赵轩是谁,还解释道:“赵轩是……孙怡以前喜欢过的男子,也是他那晚告知我阿怡在哪里。”
宴闻祈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没有放下,眼睑下垂,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内的情绪。
苏莳渔深吸一口气:“肖先生大婚那日,阿怡……阿怡可否……可否有去您给我准备的宅子……来找我?”
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口却早已语不成调。
“有。”
苏莳渔认命般闭上眼睛,面上尽是苦涩。
“我求您那日,你可已知阿怡的所在之处?”
“未曾。”宴闻祈顿了顿,没有欺骗:“从你准备找我之时,我已提前派人去寻孙怡的下落了。”
“所以赵轩找到我,告诉我阿怡的下落,是你刻意透露消息给他的?”
“是。”
苏莳渔忍不住拍手,手劲之用力,没几下手掌已经红透。
手腕处被宴闻祈握住,她狠狠扭开,眼角下弯,看似是在笑,眼角内却已蓄满泪水:“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宴闻祈宴大人,拿捏人的心态宴大人要是称第一,恐怕无人敢称第二。”
“莳儿。”宴闻祈皱眉。
“宴大人不要这么称呼我,我着实不敢当。”
“宴大人,您可知我何时对您生出不一样的心思么?”
宴闻祈动了动唇,没有再说话。
“是那一日我见证了被丈夫殴打致死的女子,她爹娘申堂只为借机多要一些钱,而刽子手的丈夫却可以完全隐身,不需要任何处罚,那时候我觉得这里根本无法改变,我也没有能力能改变景国女子的处境。”
“可是宴大人您说您需要我,您想要改变现状,您不想让女子枉死,您想让那些罪有应得的恶鬼得到惩罚,判到刑罚。”
苏莳渔笑了起来,可是脸上净是哀伤:“那时候我就想啊,宴大人可真不一样,和那些恶心的男子完全不一样,就好似景国唯一的清泉,我期望着您能净化,能拯救身陷囹圄的可怜女子。”
眼角的泪流了下来,汹涌浸湿脸颊:“可是,宴大人,这真的需要牺牲阿怡么?”
“您……您明明有能力救她的啊,您明明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的啊!”
“对于您来说,只要达成最终目的,是不是可以牺牲任何人。”
“是。”宴闻祈抬起头坦然道。
“莳儿,我说过我需要你,在你拒绝参与我整个计划之中时,孙怡必死无疑。”
宴闻祈丝毫不避讳的将他的设计,甚至是不堪的想法都和盘托出。
“从我让你去衙门拆解王媒婆的媒婆话术,我就是想让你看清这景国的恶臭,女子的难以挣扎和在媒婆工会当奸细的艰难。”
“你害怕我任务做到一半中途才看清,怕我反悔不做,所以一开始就提前让我认清。”
宴闻祈神色没有太多变化,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你也如我预料般的选择放弃。”
苏莳渔低头自嘲一笑,宴闻祈只见了她几面,就早已摸透她性格底色。
“你与孙怡交好是意外,孙怡嫁给刘达也不在我计划内,但我知你此前帮助过孙怡摆脱去做洪槟春的小妾,这点就够我布置了。”
“我自是知晓刘达自卑敏感又自傲,所以我派人去洪槟春所在的宴会,嘲笑他被媒婆忽悠连个无权无势的女子都要不了。”
“后面甚至都不用我出手,连锁反应就自然而然下来了。”
苏莳渔的下唇不自觉抖动起来,此前所有的一幕幕串联起来,怪不得她们被洪槟春逼到穷途末路时,宴闻祈能那么恰到好处的出现。
眼前的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