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苏莳渔试探着问出口。
看着眼前的男子点头,苏莳渔心里生起浓烈的不安感,她没有再说什么,跟着赵轩七歪八拐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房屋内。
屋内四处封闭,连窗户都用木条全部钉死不见一丝缝隙。
一个男子佝偻着背,跪坐在床边,似在自言自语。
苏莳渔认出是刘达,脚步像是灌了铅般无法再往前一步,内心的不祥之感快要把心脏揉碎。
“是……小渔来了么?咳咳咳……咳咳……”虚弱到好似下一秒就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还未走到床前,泪水已经先一步流下:“阿怡。”
跌跌撞撞地走向床边,孙怡的脸色惨白,额头嘴角眼角都是乌青,甚至右眼已经红肿到睁不开。
她想要伸手去抓孙怡的手,却被刘达一把狠狠推开,他如野兽护食般凶狠的看着两人:“谁也不准碰她!”
苏莳渔一个不察被推倒在地。
“求你让我和小渔讲讲话吧……咳咳咳……咳咳……一会就好……咳咳……”
刘达沉默片刻,放开孙怡的手,退到一边。
苏莳渔双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几乎是用爬的爬到孙怡的床边。
她这才发现孙怡的手腕根本抬不起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瘫软在床边。
手臂上的衣服多处破损,有暗红、深红的血迹。
连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似也有淡红色晕染开来。
苏莳渔颤抖着手轻轻抚在孙怡的额头上:“阿怡,我们不怕,我带你去看大夫,不要害怕,很快就会不疼了。”
“小渔,不要哭……咳咳……我不疼……不要哭。”孙怡想直起身,想给苏莳渔擦拭眼泪,却根本动弹不了。
孙怡努力的牵动嘴角,可原本圆润的脸早已凹陷下去,连嘴角处的酒窝都消失不见。
“小渔,我枕下有马蹄糕,这次不是卖剩下的,是特意给你做的,可惜没办法亲自拿给你了。”说完这句话,孙怡大喘着气。
苏莳渔从她枕头下摸索出用油纸包着的马蹄糕:“嗯,阿怡做的马蹄糕最好吃了,我最喜欢阿怡的马蹄糕了,等阿怡好了,再给我做马蹄糕好不好?”
只是这次孙怡没有再回答她,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神态如愿的闭上眼。
刘达和赵轩同时跨步而来,赵轩一拳挥向刘达:“你有什么资格碰小怡,是你……是你亲手杀了她!你有在这里哭给谁看!”
“我没有!不是我!”刘达根本不管嘴角溢出的血,如疯魔般指着赵轩:“是你!想要带走我娘子,我只是要让她留在我身边,我没有做错,我没有!!!”
赵轩又是一脚踹倒刘达,想要抱起孙怡:“小怡,轩哥哥带你走,带你远离这个魔鬼。”
刘达见状,扑向孙怡:“谁也不可以带走我娘子,她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嘘!你们轻点!她只是睡着了。”
两相争夺下,盖在孙怡上的棉被掉落在地。
苏莳渔捂住嘴巴,呜咽声再也忍不住变成大哭声。
深蓝色的裙袍也掩盖不住上面的血迹斑斑,不难想象她到底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脚踝处被拴了一根铁链,铁链尾端拴住了床尾,小腿处的裙摆已经向上移,裸露出了溃烂的皮肤。
“你这个畜生!”看到此景赵轩又是一拳打在刘达的头上,随即又疯狂扇着自己的巴掌:“怪我!都怪我!要是我能找到你,你也不会这样。”
“呕!”苏莳渔只觉得恶心,生理性的反胃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苏莳渔只觉得可笑,一个不在孙怡未嫁时争取,却要在她已婚时纠缠,另一个将孙怡囚禁家暴至死,却在这不知深情给谁看。
看着两人争着孙怡的尸体,她只觉的好笑。
苏莳渔退到屋外,如快要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直到冰冷刺骨的风雪呛的她咳嗽不止。
毛毛细雪不知何时演变成了鹅毛大雪,如天空中的白色闸门已打开,无尽的雪花倾泻而下。
雪花如一张白色的网幕,不知不觉将天地间也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苏莳渔奋力奔跑于这雪天之间,她后悔了,她不要再置身事外,想着能靠自己幸福一对是一对,她想让这景国的女子有透明的选择权,想改变女子被夫家家暴致死不再是家务事,让那些人渣得到应有的惩罚。
苏莳渔的眼神愈发坚定,她要帮助宴闻祈,一起改变景国这不公的律法。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着,没有停歇的迹象。
小厮低垂着头给快要燃烬的油灯添了火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刚准备退出去。
“取些炭火来烧,在暖个手炉来。”宴闻祈批着案上的公文,没有抬头。
犹豫了片刻,小厮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才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