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达目的地,崔北衾都还没缓过神来,顾扶音牵着她迈上阶梯进入客厅,就像是牵了个木偶人。
她俩走在最后,之前离开了五人,现在回来的也是五人,好像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院子里停了辆车,之前没见过的车牌号,车身上落了好多树叶,看样子是停了好久,至少不是和她们一样才来。
刚迈上台阶就又听见引擎声,言书越回头,瞧见驶来的汽车,觑着眼瞧清楚车牌号,拧了下眉。
等人走近了她才出声打招呼,“单律师。”
“言小姐。”朝她走来的人点头,回握住她伸出的手。
单往,杭诚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许归沉请来的律师,很久之间见过一面,上次是来处理遗嘱的事。
这次恐怕也是来处理同样的事。
罗姨一直等在门口,脸上可以用愁云遍布来形容,她明明没有许归沉年纪大,可看起来比她还有老上一些。
“小姐……”电话里没讲清楚的事,她想趁现在说个明白,看到言书越抬起的手,止住了话头。
“先带客人进去歇歇,有什么等会儿再说。”
一时失了礼数的罗姨敛下神情,把人带进客厅,言书越被海楼拉住手腕,两人还站在门口。
“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说?”言书越瞥了眼屋内,客厅的位置刚好在视线盲区,瞧不见是个什么情况。
海楼伸手指着那停在院子里的车,说道:“我认识这车的主人。”
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讶,言书越脸上是淡然的表情,海楼抿着唇,是啊,她是很聪明的,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你说认识的那个人,是阿然小姐,对吗?”
果然还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唇边溢出一声叹息,扭头望她,话语里有些怅然,“早就猜到了?”
言书越摇头,否认了她的话,“没有,我只是猜到了这车是阿然小姐的,至于你和她的关系……能容许我问几个问题吗?”
“嗯,可以。”
迎着她望来的目光,言书越问:“那天在那家川菜馆,其实是有个人来找过你,对吗?”
手捏成拳头,那么远的事她都还记得。海楼点头,“对,是有个人来找过我。”
这样的猜测是不合理、不遵循逻辑的,就像是突然来的一阵风,吹开了遮在桌上的白布,而刚好布下面藏着的东西连成了一股线。
恰好,那线给了言书越一点由头,所以她问了出来。
“那个人是阿然小姐吗?”
两者之间没有丝毫算得上联系的证据,可听着言书越的话,哪怕她说不是对方也会相信,可她还是承认了下来。
“对,是她。”
原来,那个隔着窗玻璃冲自己挑衅一笑的人,就是阿然,老师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喉头竟然有些哽咽,那股紧绷的感觉让她没能把一句话说完整,“那,那她也是……一名,护梦人吗?”
身旁的人躲开她望去的目光,海楼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问她:“很想知道这事吗?”
如果哪怕有一点点的不想,都请拒绝,请说出来。
有时候,人会恨自己不合时宜的聪明,所以当言书越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就一切都明白了。
欺瞒,其实从一开始就存在,一直都陪伴着她。
“不想,一点都不想。”
哪怕答案已经确定,只要她还没听到,一切都还有辩驳的余地,还能否认,还能生活在人为的假象里。
她进去了,海楼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抬头望了眼天,脑子里想起秩序的声音。
它总是喜欢看热闹,每逢这个时候都会出来拉踩一脚,就好像这是必要的一个环节。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只你们,原来她许归沉也在骗人,还真是蛇鼠一窝啊。”
什么糟糕的形容词。海楼冷了脸,话语却是在调侃,“如果不会说话可以把嘴捐了,你我现在也算一体,既然像你说的,那么你是哪只蛇,又是哪只鼠?”
秩序思考起来,唇边发出的声音让海楼陷入沉默,她倒是没想过这家伙还真的会想说出个所以然。
“你要听吗?”
说话声又从左耳跑到了右耳,弄的海楼有些烦躁,脑子一个劲儿的嗡嗡响。
“不听。”
她的拒绝并没有成功制止秩序的话,而它根本就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圆其说从来都不会缺席,它这么问纯粹是想捉弄人。
“啊,你说你想听?那我就说说吧。”它话里带着笑,听起来很开心,“我还真就想去一个很适合的词,叫胆小如鼠,怎么样,合适吧。”
它像是要得到夸奖的孩子,不,应该用猫来形容更合适,毕竟傲娇这东西,人家打小就有。
海楼不再理会那在脑子里疯狂输出的家伙,转身朝屋里走去,不出意外,气氛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