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思绪还有些迷糊,眨巴眼扭头望她。
女孩往后退了几步坐到对她来说不算高的木椅,晃悠着双腿歪着头,“院长妈妈让我来叫言阿姨你一起吃饭,佑山哥把蛋糕拿回来了,有这么大一个。”
言书越撑着床沿坐起来,捏了捏眉心,看她手上比划的动作,拎了下嘴角,“很开心?”
“当然,过生日唉,谁会不开心呢。”她疑惑的看了言书越一眼,“难道言阿姨过生日的时候不开心吗?”
她的生日在每年的九月十三日。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
过生日本来就该开开心心,适合忘记烦恼的一天,任何不开心的事都要放一放,毕竟,寿星最大啊。
“对吧,我也是这么觉着。”
跟在小女孩身后去了福利院的食堂,很大一间屋子,跨进大门的对面就是打饭的地方,还是东西向,摆满了长桌。
这里除了寒暑假和节假日,一般都只提供上午和晚上的伙食,毕竟大多数孩子都是读书的年纪,午饭能在学校解决都不会再专程跑一趟。
当然还有些半大点儿的孩子,就跟着大人一起单独做着吃,喂奶的喂奶,吃饭的吃饭,分工明确。
“来了。”柳问君只看她一眼,说了句话,就又继续手上的动作,给这群孩子打饭。
放眼望去,元旦放假回来的人里,年纪最大的是她,最小的也才一岁,那是一个月前才被发现扔在福利院门口的孩子。
听柳妈说过,那么冷的天,只有一层薄薄的被子裹在身上,被狠心的人给抛弃了。
“我能做些什么?”言书越问。
柳问君朝一旁努了努嘴,那里厨房和食堂的连接通道,刘姨正端着大铁盆出来,盆里装着的是才出锅的菜。
“去帮忙把菜端出来,然后打给孩子们。”
这一顿晚餐很丰盛,孩子们都很开心,一个一个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开心到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其实那天,她不在这儿。
因为临时有事,没能赶上这最后一顿晚餐,连同一起的还有送她去车站的蔡佑山,正是因为这样,才避免了这场灾难。
朋友、爱人、亲人,在那场意外里通通丧命,最后活下来和这个福利院有关系的除了她言书越,就只剩蔡佑山了。
命运总爱开玩笑,上一秒还笑着和她说再见的人,再见却是阴阳两隔。
所以那一刻,悔恨占据了顶峰,开始责怪为什么没能发现异常,为什么能让人帮忙的事却因为抹不开情面不拒绝,怪一切能弄到身上的罪名。
可没用,哪怕把所有的所有全部网落到自己,人死了就是死了,永远都不抹不开这个事实。
就像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哪怕做的在真,幻象依旧是幻象,只是一种虚无。
“今天过生日,阿徵怎么不进去分块蛋糕尝尝?”
柳问君出现在言书越身后,站在梧桐树下远望的人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勾起笑。
“柳妈,我的生日改成九月十三了。”
“瞧我这记性,可就算不过生日,也可以吃蛋糕,去尝尝吧,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言书越看她,应该没说假话,毕竟嘴角都还留了一点奶油,想来应该不是为了给下一顿饭加餐。
坐在那个木凳子上,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座,问她,“坐吗?”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柳问君擦掉嘴角的奶油渍,在她旁边坐下。
“柳妈忙忙碌碌了大半辈子,觉得幸福或者是开心吗?”
柳问君疑惑的看她,手搭在她肩头,调侃道:“怎么,要和我谈人生啊,才半大点儿孩子,晓得些什么?”
“柳妈。”她无奈的唤了声。
她总是这样,说她靠谱吧,又有点不着四六,说她不靠谱呢,事实又不是这样。
撇了下嘴,跟着耸肩手摊开,“这是我自己选的路,那当然是开心,怎么想起问这个?”
“那孩子们呢?他们开心吗?”言书越又问。
“你这问题问的,说开心吧,也不是,说不开心吧,又算不着,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有大本事的人,能晓得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能看到的,也只是他们想让我看到的,对吧。”
是啊,眼睛能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如果有心想要隐藏的话,就如她说的那样,又不是什么很有本事的人,藏着掖着的事别人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所以,你晓不晓得姜非做的那些事?”
“他还在继续?”
看来,她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