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越见裘章车行的速度快了些,也跟着加油慢慢拉进距离,免得跟丢。
海楼伸手环住她的腰,脑袋往右偏了偏,迎面吹来的风让她眯起了眼睛。
路有些陡,前面裘章时不时注意后面跟着的两人,开的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山里的空气是真不错唉。”燃油车的噪音有些大,身后的海楼扯着嗓子,才没能让风把话给带走。
反射的镜子把后座上的人情况瞧得一清二楚,风灌进衣裳里,蓬松的像充了气的气球。
“嗯,是不错,不过这风吹着冷吗?”言书越微偏了头,问她。
这路是越来越往上呢,海拔也在慢慢升高,吹来的风干净的有些刺鼻。
环在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声音里带上些揶揄的情绪,“如果我说冷,你会把你的衣服给我吗?”
言书越说:“如果你觉得冷了,那我肯定也冷,又怎么会把衣服给你。”
来往的车几乎都压着车辙印开过,日积月累,那车痕越来越深,两侧的土堆的也高了起来。
“你这想法,听起来好正常。”
鼻腔哼出个音节,言书越倪了她一眼,看着仪表盘上的指针越来越往右,“本来就很正常,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说能照顾好别人呢。”
下巴抵在肩膀上,放眼望去一路全是绿色,还好这几天没下雨,不然都不晓得这路会泥泞成什么样子。
往后看了眼,眼里透露的神情有些呆滞,低垂的眼皮遮住了半双眸子。
“在想什么?”言书越问。
神思回归原位的人对上了后视镜里望来的视线,把身前的人拥的更紧一些,“我在想件事。”
嘴唇离耳朵很近,所以哪怕小声的说,不用撕扯嗓子也能让人听见。
“这事听起来似乎让人很疑惑。”
前面裘章速度慢了下来,从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言书越也跟着松了油门,车速慢了下来。
海楼接话,“嗯哼,本来就让人很疑惑。”
言书越想逗她,于是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问,“那这事儿我能知道吗?”
前面的车开进了半人高的草丛里,熄火停了下来,周围长着树,倒是看不见一点村庄的样子。
“不能哦,这事你不能知道。”从后座上下来,拎了拎嘴角,摘下头盔。
言书越坐在车上,脚踩在一地俯倒的草身上,被勾起的好奇心又落了下去,“好吧。”
有点像只失落的小金毛啊。
迷彩样式的车衣罩在车身上,裘章扯了几把草扔车上,把车轮压倒的草扶起,装作没人来过的样子。
“为什么不直接把车开进去?”言书越把包挪到身后背好,右边海楼手里拿着相机,特别钟爱好看的风景。
山上的路比前面走的路滑多了,要是不小心些,得溜出去好远。
裘章抬脚把草压在泥地上,增大了摩擦,让这路变得好走了许多,“我和他们不对付,要是看到这车,等我们做完事回来,少不了得坏些地方,还是藏起来好些。”
言书越拧眉,回头又望了一眼。
伸手揽住海楼的腰,把溜了步子的人扶稳,让她走在前面。
“或许,林家村也不全是和你不对付的人?”言书越和裘章之间隔了大概三四米的样子,没骑车所以语气很平淡。
前面的人在叹气,声音落在她耳朵里,也跟着在心里叹了声。
“或许是有的吧,可这样的环境下,又怎么能那么容易表现的出来呢?”
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其实很难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在少数存在于多数的情况下,一点不符合现有说法的东西会被一竿子打死,哪怕它是对的。
会遭到抨击,会被人指着说不是,会遭到利益拥有者的反对,所以人人自危,涌到嘴边的话成了是的、对的、没错。
临到头的不同想法被咽回了肚子,变成了点头或是一句轻声的‘嗯’,以此来向那些人表示自己的立场,表示自己的对错。
若不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或许会有不同的声音来说不对、不是、错了,所以,可以存在不同。
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如果、倘若,是假设,是没能存在。
三人站在路的最顶端,往下俯瞰着整个村庄的样子,零散坐落着,偶尔一两块田插满了秧苗,隐约还能听见流水哗哗的声音。
“裘先生一共来过几次?”言书越问。
裘章仔细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记不得多少次了,只记得好像是每隔三天来一次。”
寻了路往下走,大概还有差不多三四百米的距离,才能走到通往村子里的那条小路。
“那有查到什么消息吗?”身边海楼自从刚才拍了张照片,就一直低头在看,也不晓得是拍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前面的人回头望了眼,眉头疑惑的拧着,“虽然不敢说全部的消息都知道,可零零散散还是收集了些,言小姐想知道什么消息?”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一直被大流裹挟着。
路两边的树长得很稀疏,透过之间的缝隙能清楚看见那边的情况,是清一色刷了白漆的房子,大多数是一层,间或有着两层,琉璃瓦铺成的屋顶,有种老式建筑的风格。
在这样的地方,大规模出现这样的建筑,让人越看越觉得怪异。
“村里外出务工的人多吗?如果不出去,一般都是做什么来维持生计?”言书越一连抛了两个问题,一旁的海楼抬头望她。
裘章一一听着,拿出一直放身上巴掌大的记录本,寻着记忆翻了起来,“出去务工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说来也奇怪,林家村上上下下总共四五十口人,这里田地也不多,他们不出去找活儿干,是哪儿来的钱买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