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人的身形一滞,赶紧加快步伐,她怎么忘了这小助理耳朵上还挂着另一副耳机,真是失策啊。
门檐下挂了一盏昏黄的灯,号码牌在这光里看的有些不真切,言书越抬手按下门铃,电流的滋滋声在黑夜的雨里变得尤为明显。
伞尖杵地,水痕顺着地板往外流,等了些时间,没有人来开门。
萧醉甩着伞面的雨水,撑着伞柄看着那扇始终没人来开的门,呼出的白气慢慢消散。
终于,长久的等待后,门咔哒一声从里拉开,等门里的人瞧清楚后门外站着的人后,瑟缩了嗓子有些害怕。
门庭里站了许多人,清一色的黑色,脸上表情隐秘在雨幕里,看的人心里慌张的直打鼓。
“你们是?”
言书越扯了个笑,无辜之人当有另一番面容对待,冲那站门后的妇人点头,“我们来找顾千丛,另外,我姓言。”
门后的人在听见她叫出顾千丛的名字时,就有些慌了神,连门都没合上就走开去通报。
靠在墙上的人捂嘴打了哈欠,换了只脚,“言小姐这招先礼后兵用的真不错。”
“谢谢。”
萧醉:“......你说顾千丛敢给你开这个门吗?”
“他敢。”
顾千丛知道顾扶音在言书越手下做事,在他们几人里,除了崔家,便是她身后的许家。
他既然敢让人绑走崔北衾,自然是不把崔家放在眼里,虽然顾家走后,许家代替它成了澜崖市的新贵,可他也不放在眼里。
两座城市,数百公里的距离,他又怎么会怕呢,况且还是在他自己的地盘。
裂开的门缝里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刚才的妇人又跑了回来,拉开门让几人进去。
进门就是客厅,站在二楼往下看的顾千丛脸上带着轻蔑的笑,目光先是落在言书越身上,再是海楼,最后是萧醉。
脸上的笑慢慢散去,垂在手边的手攥成拳头,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曲鸠和一个看起来和20岁左右的女生。
“顾先生,许久不见啊。”走在第三的萧醉抬头,冲楼上的人挥手,嘴角噙着笑,可那笑越看越碍眼。
他敢开门,就是认定书越身边没什么有本事的人,就算她找上门也没什么难对付的,可没想到她竟然带来了萧家人。
站在顾千丛半步位置的曲鸠睨了他一眼,把他的愤怒全瞧在眼里,一直平着嘴角。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好的意外,坏的意外,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不然,又哪来那么多不信命的人呢。
萧醉托着那妇人递来的茶盏,轻轻吹开浮在水上的花叶,掀起眼皮看到从楼梯拐角出现的人,重新合上茶盖。
沙发上的海楼抬头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又凑过头去在言书越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顾千丛的心是紧张的,他的紧张来源于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她身后站着萧醉,萧家现在最大的话事人居然甘心只当个陪衬,那就不得不让人思考她的身份。
“言小姐来,是为了什么事?”
“顾千丛,你既然敢抓人,又何必在这儿和我虚以委蛇呢?”
男人脸色变得难看,坐在他身旁的女人拍了拍他腿上的手,“爸爸,别生气。”
言书越嗤笑了一声,微微侧头瞥了海楼一眼,那意思就好像在说,看呐,他们父女多么情深,原来他不是当不好爸爸。
萧醉觉得顾朝汐做的最对多决定就是没进来,她也觉得这场景这画面有些碍眼。
没人规定父母必须得爱孩子,可也没有谁规定父母能伤害孩子。
还是那句话,能很轻易做到不爱一个人,却不肯那么轻易不讨厌一个人。
“两位,我们不是来看戏的,顾先生既然绑了人,是不是应该付出点代价?”
顾千丛的女儿皱了下眉,抬眼不卑不亢的回看着萧醉。
“人救出来了吗?”
萧醉拧眉,没明白她的意思,“救出来了。”
“那人有受伤吗?”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自然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萧醉的脸沉了下来。
“顾小姐。”一直默不作声的海楼开口,顾千丛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你是否想说,既然人没受伤,也被我们顺利找到,这件事就不该被值得讨代价,是这个意思吗?”
顾曼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可这就不是最好的回答吗。
海楼脸上划过惊诧,和言书越对视了一眼,“顾千丛,你赚了这么多钱,难道没舍得花点钱带你女儿去看看病吗?”
“你什么意思?”顾千丛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很显然听出了她的指桑骂槐,可非要揣着聪明当糊涂。
“但凡懂得一点常识都人都知道,这事只看开始,不看结果。顾小姐以为我们把人救回来了,这事就能一笔勾销?现在虽然是晚上,可也不是做春秋大梦的时候。”
最后几句话的调子冷了下去,脸上还是带着笑,可这笑落在眼里,无端让人觉得害怕。
如果真照顾曼徽的那套理论,那岂不是杀了人只要把人救回来,这人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那这个世界得癫狂成什么样。
这是做的什么白日梦?
有些事的发生,注定只能让人看重开始,结果如何只会在量刑时,做加减刑的考量。
这话说的含蓄,可大脑是个复杂的机器,筛筛选选,再对她的话翻译翻译,那意思就很明显了。
她这是拐着弯儿骂人脑袋有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