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恪窝着酒杯的手指发紧,一言不发地站在桌子旁,周身写着沉默的抗拒。
谢云初“嗤”一声笑了:“怎么,给你资源还不要啊。”
殷恪低头看谢云初面前的酒,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很快地转移话题:“您不喝我倒的酒么?”
他的本音清澈,染上酒意后软了下来,反倒像是撒娇。
可毕竟是拒绝。
谢云初松开了抓他腕的手,并不觉得被冒犯。他捞过一侧的酒,“咔”得打开,眉眼染上揶揄:“好啊,想要男三号。”
他往椅背一靠,懒洋洋地将酒推到殷恪面前,似笑非笑,“喝了它,我给你你想要的。”
殷恪见过的少爷多了,仗着几分权势和资源,肆无忌惮地欺压手底下的小明星。
一瓶白酒,还不算上方才喝的,早已压过了他的酒量线。
他陪着喝了一晚上的酒,早就有些醉了,太阳穴传来细微的疼痛。
但不过是一瓶酒,只要能得到角色,过了这个坎,两瓶他都能喝。
殷恪并不犹豫,把酒倒进杯子仰头就是一气。他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整个人有种独特唯美的性感。
他像是吞下了一团火,从食道一路烧到了胃里,几乎要烧得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手背泛起了薄薄的青筋,喝酒的动作一点都没停。
一杯,两杯……半瓶。
他喝得很快。
一瓶白酒被尽数喝下,只留了一个空落的酒瓶。
殷恪的双颊带上酡红,而声音却是稳的,眼尾的泪痣在昏暗的灯下若隐若现。
“二爷,我喝完了。”他认真而专注的,带着醉地盯着谢云初。
小明星的眼睛很亮,像是被酒洗过一样,浑身的气息软了下来,醉意已然上了脸。
眉眼分明乖顺,姿态很低,却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那漂亮的皮囊下,属于他自己的倔强和逆骨。
真有意思。
谢云初撑着下巴,看着被殷恪喝干净的酒,语气多了几分兴趣:“张总要求很高,我给你试镜的机会,你自己抓住了。”
达到目的,殷恪紧绷的肩颈放松下来,眉眼展出了一个幅度极小的笑:“谢谢二爷。”
谢云初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殷恪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座位上,不知过了多久,酒席终于散了。
几乎是一出包厢,殷恪就奔进了卫生间。
他在娱乐场这么久,还是头一回一次性喝了这么多。
经纪人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这次好不容易拿下试镜机会,回去好好准备,我们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嗯。”殷恪洗了把脸,声音带上了沙哑,太阳穴疼得厉害。
《华妆》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想走下去。
殷恪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水珠零落,他的眼睛很亮,晶莹莹的。
“吐出来有没有舒服点,我回去给你煮点醒酒汤。”经纪人从包里拿出纸巾,抬手要给殷恪擦脸。
对方哪怕醉得不轻,也下意识避开了。
“你啊。”经纪人也不坚持,将纸巾塞到了殷恪手里,“自己擦吧,以后喝酒的地方还多着了。”
殷恪“嗯”了一声,说话轻且疲惫,好狼狈的样子,像只流浪的猫。
过了一会,殷恪洗完了澡,松垮的浴袍穿在身上,深锁骨露在外面,喉结上还挂着水珠。
他还有些晕,胃却剧烈地疼痛起来。殷恪翻箱倒柜找了胃药吃了,囫囵喝了几口水,累得瘫在了床上。
入目是一览无余的天花板,华丽的顶灯挂在中央,灯调到了最暗,整个空间孤僻而私密。
殷恪伸出手往上撑,仔细地看着自己修剪的整齐的指甲。
从和前公司闹崩被雪藏到解约,整整两年,除了戏份不多的小配角,他一个角色都没接到过。
经纪人已经走了,桌上的醒酒汤放得很凉,他却不太想喝。
她煮的醒酒汤不知加了什么,总是带着苦,殷恪不喜欢苦味。
可明天是《逢春》的开机日。
他犹豫了一会,终究没有任性,穿上拖鞋往客厅走去。
分明的指节握住碗边,一口气喝了干净。
入夜,谢宅,
谢云初倚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两盘切好的水果。
他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坐起身叉起一块西瓜送进嘴里,偏头吩咐一旁的助理:“我记得《北央大帝》是不是还缺个男三号,你去通知一下殷恪的经纪人。”
助理并没跟他去酒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记下这个名字,神色有些微妙:“您看上他了?”
谢云初想到小明星那张双在灯光下显得尤其明亮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口道:“只是觉得比较有意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