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当初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脾气这么倔。
谈霜简直想叹气。
她伸手把谈小念拉了起来。
谈小念轻轻挣了一下发现无济于事,只能别别扭扭站了起来。
谈霜从来没有哄过人,她咳了一声:“我刚刚说话有点重了,抱歉。”
谈小念像是愣了一下,飞速看了她一眼又扭过了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类社会很复杂,没有正规手段的帮助你很难生存下去。而且,”她顿了顿,继续说:“如你所见,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很穷,脾气也不好,你跟着我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不会。”
谈小念小声反驳:“只要我能陪着你,我就会很开心。”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多么有歧义。
谈霜自认为是个死板木讷不太讨喜的人,可是谈小念竟然对她说只要陪在她身边就会很开心。
说她心里不动容那是假的。
天气炎热,白发少女的脸上都是汗,脸颊上还有几个被蚊虫叮咬过的包,看着很可怜。
她那双看向自己的,清澈碧蓝的眼眸盛满了信任和依赖。
她对自己说,只要我能陪着你,我就会很开心。
于是21岁,向来理智的谈霜做了个人生中第二个很大胆的决定。
她打算把谈小念带回了家养着。
她对自己说,无非就是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而已。
回到家里,谈霜先让谈小念去洗个澡,在洗澡前她还告诉谈小念沐浴露,护发素和洗发水的用法和使用顺序。
帮谈小念调好水温后,谈霜关上了门坐在椅子上,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出了一个多么荒谬的决定。
她竟然真的,一时脑热把人带回了家。
谈霜有些懊恼地想,以后该怎么办。
她手上存款并不多,每个月还要给许诗她们划至少1500,一个季度还要给房东交一大笔房租。
现在书的成绩也没有起色,一个月能有2000已经很不错了。
在这之前,谈霜还能靠稿费勉强养活自己,可是现在家了多了个谈小念,就多了一大笔开销。
谈霜已经告别上份工作快大半年了。
因为那份工作,她差点把身体熬垮,如今已是身心俱疲。
与此同时,谈霜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许诗。
她昨晚搓麻将搓到天亮,回到家给谈天赐做完早饭后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才发现谈霜没有给她打钱。
所以电话就打来了。
谈霜看到这个号码就一阵心累:“喂?”
“谈霜,你怎么还没把钱打过来啊?”
昨晚谈霜满脑子都想着解脱痛苦,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她甚至还有闲心想,如果昨晚她死了,她这些所谓的家人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是骂她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然后为失去这个提款机而深深遗憾。
不会有人为她的死去感到伤心,所有人看上的都是她的价值。
谈霜突然觉得昨晚那个因为原生家庭而轻生的自己很蠢。
一种逆反心理在她心里迅速生根发芽。
她听到自己冷静地说:“不想打。”
许诗似乎没预料到谈霜会这么说:“你什么意思?”
她冷笑了一声:“这才过了一年你就受不了了?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以前许诗说这种话,谈霜就会下意识愧疚,在往昔的记忆里,找到父母对她有过的一丁点好。
可现在,谈霜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她说:“不想给的意思。”
“谈霜!”
许诗的声音骤然凌厉:“不赡养父母,你就不怕我把你告上法庭?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是个不孝顺的东西。”
谈霜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也惊叹,在这种时刻她还有闲心笑。
她无所谓道:“那你去告好了,许诗,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许诗还在歇斯底里的咒骂她,谈霜却第一次主动挂断了她的电话。
随后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她还打开微信,把她们的微信和那些亲戚的群聊退掉了。
本来以为这是件很难的事情,可是现在做起来却如此轻松。
谈霜忽然觉得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人移开了,往日里阴翳的情绪瞬间好了不少。
原来,摆脱是件这么简单的事吗?
谈霜怔愣的看着手机,思维放空。
她缓缓抬眼的时候才发现谈小念已经洗好了澡,湿着头发,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
谈霜不知道刚刚的对话谈小念听进去了多少,她收起手机假装没事人一样说:“怎么没吹头发?容易感冒。”
她拿起吹风机为谈小念吹干了头发。
吹的时候,她又不禁感慨谈小念头发的漂亮。
她那时最爱的就是谈小念的发色与眼睛,殊不知几年后白发和蓝瞳会成为她最讨厌的东西,连带着这个人也一并讨厌了。
吹完头发,谈小念转身抱住了她。
她现在浑身暖呼呼、香喷喷的,谈小念对谈霜说:“我以后不会让你难过的。”
她刚刚看出了谈霜情绪的低落。
闻言,谈霜很淡的笑了一声:“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