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灵语也是回到身躯当中,因长时间被阴魂附身,此时她有些身上发冷、脚步虚浮,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又觉左眼有些不适,抬起脸四周看看,这才看到一旁的涂山踏梅,只见她用权杖撑在地上,甚至连坐着都稍显吃力,一不注意便会倒下似的。
涂山绥绥同姬沐昭此时也回到洞窟中,姬沐昭无甚大碍,只是先前那一剑出力过猛,脸色有些泛白,而涂山绥绥面上似是无事,但方才目睹了那场战斗的人都知道,她怕是伤的有些重了。
姬沐昭瞧见坐着二人模样,正要去扶容灵语,却被她眼神制止,便转身走向了涂山踏梅,而容灵语则是撑着站起来,迎面走向了涂山绥绥,还未待眼前人说什么,就伸手将她紧紧抱住,那在眼眶中打转许久的泪珠终是断了线,一颗一颗地砸在狐仙肩头。
涂山绥绥明了她心中担忧,也是回抱住她,正欲开口,却先是喷出一口血来,把容灵语的衣衫染红了半边,容灵语登时被吓得一愣,赶忙扶着涂山绥绥靠在石壁上躺下,将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俯身解了她的衣裳,细细察看着身上的伤。
那些痕迹大大小小、纵横交错,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织了一张血色的网,身后的狐尾虽是被刻意隐藏起来,却还是能看到那重伤的两条正不断滴着嫣红的水珠。
容灵语瞧着实在心疼,可身上亦无什么伤药,且这寻常药物怕也是对神仙没有作用,只能在那轻声安抚着涂山绥绥,一边掉着小珍珠。
这时嫦娥携着后羿走来,瞧见涂山绥绥竟伤的如此之重,也是慌了神,赶忙同众人道了一声,便回月宫取灵药去了,见容灵语似无大碍,后羿也是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转身去察看涂山踏梅的情况了。
涂山绥绥看着容灵语不断落泪的双眼,也很是心疼,抬起手来为她擦拭两下,又搂住了她的脖颈,轻声说道:“莫要担心,如此伤势,不过将养两日即可。”
容灵语见涂山绥绥如此轻描淡写,更是伤心,却又不敢动作过大扯到她的伤口,只能伸手轻轻拢着她,哽咽着对她道:“往后莫要再做如此危险之事了,若不是有着先前机缘同后羿相助,你便是要葬在这浊水之中了。”
说着又抽了两下鼻子,面露坚决之色,“往后我定会精进武艺,研习那神仙术法,若再有下次,我便要同你一起面对!”说着便俯下身,不待涂山绥绥反驳,将双唇紧贴了上去,涂山绥绥自是热情回应。
二人缠绵亲热许久,待到容灵语喘息着直起身来,才发觉嫦娥已拿了药站在一旁,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却又不好出声打扰,只能静静立在那儿等她们结束。
容灵语登时面上发烧,悄悄瞥了一眼涂山绥绥,发觉她也是面露红晕,尴尬莫名地便少了一些,咳嗽两声,示意嫦娥可以上药了,却不想嫦娥竟将那药往她怀里一塞,快速介绍一遍,就一边轻声说着“女女授受不亲”一边快步向后羿走去。
容灵语看看怀里的药瓶,又看看走远的嫦娥,不禁哑然,只能自己给涂山绥绥上药,然后又用随身携带的细布包扎好,取了那内服药喂她吃下,方才松了一口气,安心靠在了背后石壁上。
此时涂山绥绥终于瞧出不对,摸着容灵语脖颈处露出的肌肤,发觉冰冷异常,又想到方才所见,明白是容灵语让后羿附身于其,才能予她帮助,心下一软,一手勾住容灵语的手指细细摩挲,一手轻抚着她的面颊,本想着说些什么,却在看着她眼眸时更是一惊。
“你的左眼怎地仍是蓝色?”涂山绥绥说罢,又是按住容灵语脸颊细细观察,发觉自己并没有看错,容灵语的右眼已经恢复正常,而那左眼却仍是湛蓝,并无复原迹象。
容灵语也终于明白这左眼不适是为何,却也不知原因,只能先安慰涂山绥绥道:“这大抵是方才后羿附身于我,将我这鬼眼激出,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罢了,我自身无甚大碍。”
涂山绥绥虽是疑惑,如今却也无法辨别原因,只能半信半疑地先将其放下,枕在容灵语腿上缓缓睡着了,容灵语也是疲惫极了,看姬沐昭那边示意涂山踏梅也睡下了,后羿同几人讲他会守在此处,让她们安心歇息,便也阖眼沉入梦乡。
容灵语又做了梦,却不是过去那只白色狐狸,而是后羿。
她自己成了后羿,求仙丹、射九日、斩妖邪,最后,她看见了窫窳,看见了那张苍白的脸,听见了贰负的妖言惑语,可这一次,后羿没再听信贰负,而是走上前,轻抚着那僵死面容,轻道一声“永别了,故友”。
随后一箭,将那蛊人妖物钉死在有穷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