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蝶翼上的颜色融入了落雪白梅之中,教人寻不到踪迹的同时,随着白梅花败,春日雪消……
论舞蹈,司微并不专业,但论对于美的捕捉与解读,他是真的专业。
乐声渐尾,长绸渐慢,最后于乐声之中,锦缡仰卧,侧眼自扇后缓缓抬头,看向一直坐在蒲团上的司微,半晌,缓缓一眨眼,便又恢复了先前松散的模样。
一道白影簌地一声朝司微扑来,司微一惊,冷不丁怀里便搭了一条柔软细腻的长绸,绸子的一端正是粘在扇骨上的扇面,此时折成一把,丝毫看不出先前舞在空中时犹如晕开的水墨似的模样。
“行了,就这么着吧,”一场舞下来,锦缡气息不乱,只懒散拢了两下垂落的头发,抬手便捡了一旁美人榻上的皮裘重新披上,“清露,早饭可从厨房那取来了?”
清露轻手轻脚地把怀里的琵琶放在一旁的案几上,闻言点头:“已经取来了,现在楼下小炉上温着,姑娘可是这会儿要用?”
“不必了,”锦缡拎了一旁的褥子,将其丢在美人榻上,“你们用吧,给我留一碗汤羹便是——我在楼上睡个回笼觉,待中午时候睡起来了再说。”
清露欲言又止,轻轻拿胳膊撞了下司微。
司微侧脸,便见清露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帮着劝劝。
司微想了想,开口道:“清露姐姐,昨晚跟你说的那些个东西,你可都备齐了?”
清露鼓了鼓脸,恼怒地看了司微一眼,但说话时的声音里却没有带了半分语气出来:“还没来得及,也就是姑娘昨晚上睡得早,想着今早晨约摸着能醒得早些,我才拎了饭过来……本是想等姑娘用了饭我再出去的。”
锦缡铺了被子,此时裹着皮裘往身上一盖,闭上眼睛只做听不到,没给清露半点反应。
司微:“要不,你把早饭先拎上来?”
清露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于是又踩着鞋子噔噔噔噔下去了。
也就是这会儿,司微才拎着自己先前坐的蒲团放到美人榻边上,靠着美人榻坐了下来:“姑娘不问问我,我让清露姐姐采买些什么东西?”
“毕竟花的都是姑娘的银子。”
“姑娘先前也说,不管以后怎么样,手里总得备着点儿银子不是……”
约莫是这会儿三楼只剩下司微和锦缡二人,司微又坐在锦缡旁边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叨叨,大有锦缡不给回应,他自己跟自己也能慢慢唠下去的架势,锦缡这才淡淡掀了眼皮子:
“不用,膏胭脂贵些,粉胭脂和绵胭脂却也贵不到哪里去,你要的那些东西里,也就是蜂蜡这玩意儿最值钱。”
司微一怔,而后笑了起来:“原来昨晚姑娘没睡着啊……”
锦缡斜了司微一眼:“舞,你也看了,曲,你也听了,东西,你也都要了,可有想出什么能帮我翻身的法子?”
司微一顿,看着锦缡有些沉默:“姑娘可知,你这支舞美则美矣,除夕之夜……怕是不合适,一来容易败兴,二来,曲高和寡。”
听司微这话一出,锦缡眼底透着些许意外,探出指尖在他下巴颏上微微一挑:“真难得,现在我倒是信你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小孩儿了。”
司微不大自在的往后挪了挪,避开锦缡的手,眼底也透着几分探寻:“姑娘这舞……难道是春江楼里教的么?”
锦缡轻笑一声,偏了偏头,约莫着是司微点出了她这舞不适合除夕宴上舞,到底从中咂摸出来了点味道,她这会儿才乐意跟司微多说上那么两句:
“你可知京城?”
司微自然点头,虽不知京城在哪儿,但京城作为国都他还是清楚的。
“那你可知,景升二十一年时的那场抄家案?”
司微眼露迷茫,他今年才不过九岁,这个世界又是消息闭塞的古代,他跟尤氏又居于偏僻的林湾村——他上哪儿去打听京城的事,还是在他出生前好多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