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自作多情了一把,幸好这次只是自作多情。
后面的节目演的什么,易卿尘全然不知,一脑袋浆糊。临近尾声,一个歌曲节目即将开场,灯光被调暗了,易卿尘趁机蹲下,拾起座位下的盒子,偷偷溜出了节目现场。
易卿尘掏出手机,上面是杨原野刚传给他的消息:【来找我吧】
他回道:【你在哪儿?】
杨原野立刻发来一个实时定位。
演出场馆后面有一大片草场,往里走是一条小径,通往湖墅湿地。易卿尘看着手机地图上,自己离那个红色的大头针越来越近。
直到他和大头针完全重合,易卿尘已经站在了湿地的入口,木栅栏挡住了去路。一盏路灯似有若无地亮着,气氛阴森。
杨原野忽然从一旁树丛里冒出来,易卿尘鬼叫一声,吓得差点跌倒。他这一整天,简直要被吓出心理阴影,气得他直接一拳锤在杨原野胸口,拳头被对方的大手紧紧攥住了。
“饶命饶命,是我。”
“你跑这么远来干嘛?”易卿尘嗔怪他。
只见杨原野从兜里掏出一小把手持烟花,晃了晃:“要玩儿吗?”
这玩意他小时候玩过,总让他想起养父还在的时候,温暖的大年夜。易卿尘兴奋地点点头,伸手要去拿烟花,又看见手上那个巧克力盒子。
“等我把这玩意先放下。”说着,易卿尘弯腰把盒子放到地上。
“这是什么?”杨原野问。
“别提了,一个乌龙。待会儿再跟你说。”
易卿尘接过烟花棒。
杨原野用打火机先把自己那根点着了,烟花喷出星星状的火焰,易卿尘把自己的那根凑过去,借着火点着了。
冷焰火很安全,也很安静。每一根可以燃烧9秒,但却释放出180亿个火焰,比银河系的星星还多。
手里一根一根的烟花相继被点着,一簇簇火光照亮他们的脸颊,不刺眼,很温暖。
星光点点的火焰映在杨原野漆黑的瞳仁里,流丹飞溢,是世界上最小的火树银花。
所有的烟花都燃尽,他们便倚着木栅栏静静地看远处的湿地,黑黢黢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但可以闻到泥土、植物、火药和夜晚的气息。
“你今天那个魔术差点儿害我出洋相。”易卿尘说。
“怎么会?”
“不知道谁,在我椅子下面放了一个盒子,我差点以为是你让我当托儿呢!”易卿尘捡起地上的盒子拿在手里。
“噢,”杨原野瞥了一眼他的盒子,“你这里面是什么呀?”
“垃圾。”易卿尘悻悻地说,“本来是一个巧克力,被我吃了。现在里面只剩垃圾。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总不能站起来说,我是托,可我不知道,道具被我吃了吧……哈哈,幸亏是个大乌龙。”
“给我看看你的垃圾。”杨原野说着又掏出打火机,点亮一个暖黄色的光源,照亮了面前的一小方。
易卿尘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那些包装纸,糖盒,一股脑儿地塞进杨原野手里,“你看吧,一盒子垃圾。这要是当场打开,看你怎么接得住梗。”
最后一张包装纸被移走,盒子底部忽然露出一个很小巧的黑丝绒盒子,像是戒指盒一样大小,要不是仔细看,就与盒子底盖融为一体了。
易卿尘手上的动作倏地停住了。有些尴尬地看着杨原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它拿出来。
“这,该不会是哪个爱慕者送你的吧?”杨原野一脸醋意。
“不会吧……”
易卿尘也吃不准,觉得还是先收起来为妙。
易卿尘正想把盒子关上,就被杨原野抬手拦住。
“拿出来,我看看。”杨原野沉声说。
“算了吧。“
“看看,怕什么,你知道是谁送的?”
不拿出来好像他心里有鬼似的,易卿尘只得从底下捞出来那枚黑色小绒盒。
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
打火机跳跃的火焰下映出了一枚蓝宝石耳钉。
蓝宝石切割完美、晶莹深邃,象征着忠诚和灵魂。
好像真是个贵重的礼物。
耳钉旁,静静躺着一个小纸条。易卿尘可不希望什么爱慕者的蹩脚告白小纸条被杨原野看到。
他瞥了一眼杨原野,一张脸笼在暖光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打开看看。
纸条似一个微小的卷轴般卷着,易卿尘捏起了小纸条,由左至右缓缓展开。雪白的纸条上逐渐呈现出字迹,深蓝色的,墨水的颜色和蓝宝石相得益彰,钢笔字的笔锋抑扬顿挫,力透纸背,像执笔人深深浅浅的心事:
三个小字呈现出来的同时,杨原野轻声说:
“我错了。”
一字一字,读得易卿尘心脏怦怦乱跳,捏着纸条的手禁不住打颤。
纸条完全被拉开,慢慢露出送礼物人的署名:阿野。
最后一笔似乎特别用力,笔尖在白纸上留下了一个小洞。
“上次发布会的事,我真错了。”杨原野贴近他,声音低沉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