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褚易也说了,玉临的二代圈子就这么大。
一个山头容不下两个中心,他撞上岑宴秋是早晚的事。
从小学开始,两个人开始同校,他们一个争强好胜,一个倨傲冷淡,性格不相上下的差劲。
不过岑宴秋的成绩一骑绝尘,在这方面狠狠压了他一头。
狄琛越发觉得骆桢扔了个烫手山芋给他,什么协调工作,什么大局观,明天起他就是一玉米粒。
被两台机器对着轰,轰成爆米花为止。
“前几年还好,看在我的份上没闹太离谱。哪成想小升初那年,他俩当着半个二代圈的面动了手。”褚易絮絮叨叨地说。
“当时放暑假,我们约了场密室逃脱,去了十来个人。老岑本来没答应,因为我,后来又同意了。”
“那家店机关做得太烂,有一间房的门把手掉了,老岑垫后,赵上霄排倒数第二个,他以为老岑掉队,反手把门关了。”
狄琛问他后续,褚易摊开手,“老岑一出来就把他摁地上揍了一顿。”
狄琛:“……”
放学后,他目送褚易上车。
须臾,身边人撩开他耳边的发丝,摘了一个东西下来。
他疑惑转头,“我头上有什么吗?”
“落了片羽毛。”岑宴秋展开手,掌心躺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灰不溜秋的绒毛。
狄琛把头转回去,不是鸟屎就行。
因为上次尤勤勉那事,岑宴秋每天放学会陪他走一小段,走到地铁口,还要亲眼看他过安检。
地铁到站,剩下半截回家的路由岑宴秋拨过来的保镖护送他走完。
街边,张叔打着方向盘悠悠跟在后面。
狄琛想找个过渡话题,小声道:“张叔为什么不直接在地铁口等着?”
“这是他的工作。”岑宴秋淡淡道。
八岁开始,岑家的司机、保镖必须保证他不脱离自己的视线。
狄琛“哦”了一声,“这样。”
一直走到安检口,他找不到机会开口,担心影响后来的人通行,他背着书包后退到一旁,把他想好的开头默念一遍。
岑宴秋单肩挎着背包,一半眉眼藏在阴影里,鼻梁英挺立体。
“想说就说。”他皱眉道。
“明天,”狄琛忍不住扣指侧的倒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岑宴秋的脸色,“可以忍住不发脾气吗?”
男生表情没变,眼尾下撇,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即将生气。
狄琛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他这话无非是希望他别正面跟赵上霄起冲突。
许久等不来答复,狄琛拔下一小块带血的死皮,不抱希望地做好赶鸭子上架的最坏打算。
他说了句“明天见”,动身进安检。
在书包摸地铁卡的时候,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回头,岑宴秋仍是刚才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冷色调的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投在墙上,有点孤寂萧索的感觉。
“我尽量。”
有这句不像保证的保证,狄琛宽心不少,心情一放松,在地铁里甚至多背了五个英语单词。
夜晚学饿了,他把之前剩下的挂面一股脑煮了。
一勺生抽两勺陈醋,再一勺蚝油,以及额外调料若干,他配了个拌面用的料汁。
关火没多久,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狄琛在门上装了防盗链,他隔着门,“哪位?”
“送外卖的。”
深更半夜,他上哪点的外卖?
他把门反锁,“送错了吧,我没有外卖。”
外头那人不罢休地敲他的门,狄琛在手机的拨号界面按下两个1一个0,警告道:“再敲就报警了!”
“我,是我。”
声音有点耳熟。
狄琛把门推开一点缝隙,看清来人后取下防盗链:“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陆今猫着腰进屋,脱下口罩、墨镜、帽子三件套,擦擦脸上捂出来的汗:“你说我找你能干什么?当然是签协议啊!”
一打文件被他拍上桌,顶上头压着一支笔,给狄琛签字的。
“不是,你这单元楼上哪弄这么多保镖,老子还以为拐白宫去了!幸好车里那顶防晒太阳帽没扔……”
狄琛摊开文件,慢条斯理地读着每一行字。
餐桌上的面放凉了,辣椒碎的辛香混合着淡淡的酸味,诱人得很。
狄琛花五分钟读完,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提笔准备签字,陆今把面端过来,筷子将面条汤汁搅拌开:“下次我指定一个地方见面,唔……这面好吃,就是有点坨。”
狄琛:。
这是他的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