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耳,你还活着吗?”牧芮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四耳的伤势。它的惨状让她升起巨大的愧疚,若不是它将她推开,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
小腿胫骨已戳出表皮,这个伤让四耳失去了大部分行动力。避开伤口,牧芮费力地将四耳翻过身,腹部被啃咬出的大洞让她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消失了,撕扯断裂成几节的肠子因移动部分落在身体外侧。
颤着手探向四耳的鼻子,气息全无,牧芮颓然放下手,身体像是被突然抽空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泪珠从眼角滚落,牧芮喃喃地对着永远闭上双目的四耳道。
除了最初将自己抓到悬崖壁上的山洞,逼自己吃腐败的生肉,四耳并未没做过其他实质性伤害她的事。而在最后一刻,它还用自己的性命救了自己,以它的能力若是不管她是绝对可以逃脱这群豪猪的攻击范围的。
今日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给四耳挖个坑,将它推进去,再把土填上。或许它并不在意死后是否会成为其他动物的食物,但牧芮不希望它遭遇这些。
守在小坟包一夜,第二日晨曦初现,牧芮便离开了这个地方,她急切地想要回家。
文明的世界或许有其残酷,然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留给牧芮的生存条件更为苛刻。
风餐露宿,仅靠着清晨的露珠和看起来无毒的草茎,牧芮坚持走了两天。
她所在的山体比四周的都要矮上许多,登上的那面光秃秃一片,脚下布满了白色的石头,只有几株叶片中心有暗红色条纹的墨绿草茎从石缝中冒出来很是显眼。
咽了咽唾液,牧芮腹中饥馑却不敢伸手,她虽认不出这是什么草,只是但凡颜色艳丽的植物或是动物大多是有毒这一概念深入她的心,她不敢用生命冒险。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牧芮怀揣着一丝希望将手机打开,熟悉又陌生的开机画面让她有瞬间回到文明社会的错觉。
屏幕右上角的电量显示百分之三十的数字,信号格依旧显示一把叉。估摸着再过不久手机就彻底没电无法使用了,牧芮的心情更加低落。
还能回去吗?心底有个声音在寻求答案,但牧芮也无法回答。或许她隐隐知晓答案,却选择将那种可能抛入思想的深渊,永远不愿再拾起来。
拖着沉重的步子机械地行走,迷茫的牧芮不知前途,只能继续前进,她不敢也不想停下来。
衣领蹭到了牧芮的脖颈,伸手挠痒意反倒越胜,加大力道的结果是痒被痛所取代。
盯着眼前指缝夹着黑红的脏污,在心底叹口气,破皮的地方不要感染才好,牧芮想。
将手在外套上搓了搓,又马上收回,牧芮扯起衣角,浅棕色的外套上分布着一块一块的污渍。自她来到这处山林后便从未有机会清洗它,不只是外套,裤子、内衬、鞋子等都是一般情形。
不往这方面想还好,眼下牧芮感觉裹在衣服之下的身体哪哪都痒,又蹭又挠,只恨没有多生出两只手来。
再继续挠可能会弄出更多的伤口,牧芮试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她又想到刚死去的四耳。
人果然是群居动物,先前有四耳在的时候她只想逃离,不愿意长时间被困在崖壁边的山洞中。然此刻又恢复到独自一人,却像是比先前为更寂寞,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心颤。
独自一人,还是独自一人面对未知的一切,尤其是这其中很大可能是包含了个人应付不了的危险时,人的情绪总容易躁动不安。
不知不觉走出了白石区域,眼前是一棵接连一棵的桂树,嫩绿的叶子在清风的轻抚下朝牧芮招手。
累到不想再走,牧芮靠着桂树下缓缓蹲下,撑着额头发呆,心底隐匿处生出的陌生情绪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情绪是那种越是想要克制压抑越是容易不受控制泛滥的特殊存在,像是洪水,越堵越凶。
四周的环境很静,清晰的蹄踏声将牧芮拉回现实,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眼前的生物让她震惊到无法言语。
在牧芮右后放方的是一只有着鹿的身躯,棕色的皮毛末端是一小撮白色的尾巴,那白色的小短尾一刻不停地晃动着。头顶生出四只强壮繁复的鹿角相互交织,像极了在头顶戴上一顶皇冠。
到这里还算正常,从这只生物腹部往下便是向匪夷所思的方向生长。鹿的身躯下是四只马腿,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腿的末端不是蹄子,而是四只外形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的手掌。这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