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い翼、つけて下さい
この大空に、翼を広げ
飛んで行きたいよ
悲しみのない、自由な空へ
翼はためかせ、行きたい。 [1]
神谷站在离我和谕佳很近的位置,她的歌声让我不禁想到缪斯女神,如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隐隐中带着些伤感。这样的歌声与池谕佳的长笛相得益彰,却又始终与吹出的旋律若即若离。我能听清楚她唱出的每一句歌词,然而却又拧巴地不想去理解歌词里的含义,那是一种依恋,渴望着陪伴,最终又落回无疾而终的感伤。
我毫无来由地把这曲抒发情感的歌谣认作了圣咏,那仿佛是宁芙的絮语,又或者是塞壬的魔咒,她们在我的耳边,将音乐送入我的身体,如甘泉浸润着干枯的树枝。我突然没来由地很想哭泣,无法不想到有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时,灵魂受天使引导进入天堂,而□□则留在这个世界,直到化作尘土。我想,当我的灵魂离开□□时,一定很想听到现在这样宁静的歌声,它能抚慰我的不安,平复我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我终于意识到,就算这个世界向我展示着污浊与不堪,我也依旧热爱我头顶的天空,还有脚下的大地。
在长笛吹出最后一个悠长的音符之后,谕佳睁开了眼睛,眼中荡漾着皎洁的光亮,一如波光粼粼的湖水。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怔怔地坐在原地,纵使心中的激荡仿佛波涛汹涌,万千感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神谷轻轻放下了交叠胸前的双手,看着谕佳长舒一口气,又吸了吸鼻子:
“你在这十年里,看上去又苍老了不少。”
池谕佳只是无声地笑了笑,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绒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长笛:
“我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虽说的确谈不上年青,但你说我苍老……”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我,然后伸出手来,手心贴住我的面颊,拇指轻轻地抚摸着:
“也许吧,秋洋对我说,他早已不再年轻,但他还会为你的歌声而流泪,而我已经永远无法像他那样有所触动了……没有办法,我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游于物外,性格淡漠一点也不是件坏事。”
此时我才发觉我的泪水已经不知从何时悄然留下,而我却根本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情感是源自于顾影自怜的感伤,还是内心有所触动之后不由自主地宣泄。
事实上,我有些害怕与她们一同待在这狭小的房间,如果继续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欣慰与哀伤当中,我一定会对“人生如朝露”有所认同。到那时,我恐怕会不顾一切地吐露真心,而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求得片刻慰藉。
于是我选择了逃避,逃避自己的真情实意,然后用自诩理性的谎言,欺骗着让自己心安理得。在向两位女士道别之后,我如同虎口脱险般地离开了她们的房间,却又在鬼使神差之间,向夏洛蒂的房间走去——我的确在某些时候愚蠢得可笑,明知从他人身上无法找到自己的归宿,但我依旧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躲进一处能够将我那无处安放的内心温柔包裹的避风港。
摁了三响门铃之后,眼前的房门终于缓缓打开,那张倾注了我满心期许的面庞出现在了门后,虽然表露些许诧异,但依旧谦和恬静:
“林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么?”
她的声音不出意料地让我感到安心,可原本想对她做出的解释,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在我们之间经历过长久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察觉到了我那失魂落魄的状态,让开一条道:
“先进来吧,有什么事情,坐下慢慢说。”
我向她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拘谨而窘迫地走进了她的房间。她搬来书桌前的椅子让我坐下,又为我倒上一杯水,然后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我:
“您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心情很差,被你姑姑她们数落了?”
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摇头,这又让夏洛蒂更加有些不知所措。她再次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抬起头来:
“我想起来了,从那天见过弦千渡之后,你好像看上去一直情绪低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很愿意倾听你的告解,但前提是你能够把你闷在心里的那些话说出来,不然就算你这样看着我,问题也不可能自己凭空解决。”
终于想好措辞的我,却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斯宾赛小姐,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你凭空生出诸多感触,因此无比感伤以至于胡思乱想?”
夏洛蒂的表情变得有些迷茫,不过她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不掺杂半点虚假地回应了我:
“曾经我在科尔米耶教堂做弥撒的时候,听过唱诗班唱《Ave Maria》,他们的歌声在教堂里回响,出现在我的四面八方。那个时候,我仿佛亲眼看到了神,他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那时想了很多,关于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如何将自己奉献给神,又将如何归去,但最终却得不出个结果来——时的我太过年轻,对很多东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自己浅薄的思维去指指点点。”
她望向窗外,视线却在房间上下游离,歪着头仿佛是在回想当时的场景。我拼命将我的目光移向别处,不敢看她的眼睛,生怕她的眼神能够看穿我的灵魂——我宁愿对她有所隐瞒,也从来不敢用谎言去糊弄她。
注释:
[1] 《给我一双翅膀》,歌词大意:现在我的愿望,若是能实现,那么请给我翅膀。就像鸟儿一般,请在这背上,装上纯白的翅膀吧。在这片天空中张开双翼,自在地飞翔。不存在悲伤的自由之空,乘着风的双翼,向前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