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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5. 流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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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先前我们在卡斯尔登的时候,已经多次遇险,而且完全不知道袭击者为何会掌握我们的动向。那个时候我们好歹也算是在比较熟悉的环境中,现在我们还没有在这里站稳脚跟,姐,这件事情您确实需要三思。”

谕佳不以为然:“在卡斯尔登遇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科尔米耶教堂,巴夏洛神父还有舒勒都能在那样的地方遇刺,何况你们在毫无防备的大街上。但这里不同,朗纳虽然只是个执事,但他却能够为我们提供最大限度的保护。”

神谷回归神来,若有所思:

“的确如此,参与了针对圣多默的合谋的人里面,也只有他没有在事后遇袭。看上去他要么手段够多,要么与某个组织关系匪浅,以至于那些人在策划暗杀的时候,也不得不投鼠忌器,再三考量。”

池谕佳像是理所当然地肯定了她的措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术脉,忽然有感而发,说着一些在我们看来有些莫名的感慨:

“原本年少时天资聪颖,可学成之后,却生不逢时。在上一次德意志地区玫瑰十字会的分裂风波——大概十几年前的时候,他二十来岁,满腔壮怀激烈,想要效仿马丁·路德,给玫瑰十字会注入更多理想主义的纯粹。只可惜他的观点太过激进,宣扬的手段却是陈词滥调,并且拒绝任何让步与妥协。显而易见,大多数会员并不接受这样一种披着革新与复兴外皮的党同伐异,于是他的革新之路并未走出多远便宣告了夭折。虽然令人唏嘘,但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然而真正有他那样的勇气,愿意做出改变的年轻人却不多。”

神谷眯起了眼,对这段前所未闻的说辞十分感兴趣:

“这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一部分出自我的调查,另一部分出自我的推测,然后又在他身上得到证实。”

池谕佳云淡风轻地说着,我却看到神谷眼中的神采慢慢消退,最后只剩下遗憾与悲悯。

神谷甚至还能与他共情:“看来朗纳应该也和那家伙一样,被逐出了原本他从属的团体……诶,我记得当年那家伙也是因为年青到忘乎所以,才最终酿出大祸,被流放到克里米亚。”

而谕佳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朗纳当年受到的惩戒比那个人严重多了,他被剥夺术脉,失去了继承一切法术和秘仪的资格,如果你仔细看他的手腕,就能看到不太明显的手术痕迹。甚至他的老师,也因为他的事情受到牵连,早早地从大主教的位置上退了下来——顺便一提,朗纳的老师,就是从前的吕丁伯仑教省的大主教,他早年间还有一个学生,曾经是冯恩堡的助理主教,就是不久前失踪的那一位。”

这些关系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整件事情的脉络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但仔细想想,这其中好像又有一根细若游丝的暗线贯穿始终。于是我试探性地问道:

“姐,你是说那个失踪助理主教,原本也是玫瑰十字会的成员?”

谕佳愣了一会儿,抬头仰望着天花板上的简易顶灯,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确定,但按照朗纳的推测,即便他没有加入金晨协会和玫瑰十字会,也和这两个组织关系匪浅,至少他的思维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这两个结社的影响。我和他谈过一些话题,从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他并不相信神的末日审判,反而更加相信人类的魂灵回归以及自我救赎。甚至他还把天主教中的上主比作一个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工匠,浅薄狂妄且不自知——‘把万物的生存交到一个傲慢无知的造物主手里,是一种不幸’,他当时暗地里是这样对我说的,我记得很清楚。”

神谷甩了甩头发:“我最近听说了很多这样类似的说法,看样子灵知主义思潮在教士们中间流传甚广嘛。”

她看上去不以为意的原因也显而易见,她自以为她所信奉的那套“真神唯一、宗教同源、人类一体”的理论,要比灵知主义更加宽容与普世,至少不同宗教信仰的人群,或多或少都会认同其中的某个或者某些说辞。

“因为灵知主义的确比‘因信称义’这样的说法更具合理性,人要通过自身钻研灵知,才会得到救赎,回归灵寓,而不是单纯被动地等待耶稣基督‘道成肉身’的救援——毕竟万物的尺度是人,而不是那个只创造了人类肉身,又把灵魂囚禁其中的巨匠造物主。”

池谕佳垂眼低眉,不紧不慢地说着——在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方面,她比神谷想得更多,认识也更加深刻。看到神谷一声不吭,她又补上了一句:

“灵知主义思潮其实也就仅仅在少部分秘仪师之间流传,只是你恰好遇上了他们而已。很多信仰基督教的秘仪师其实更加倾向于认同‘流溢说’……扯远了,总之吧,那个秘密结社通过线人得知了我们的动向,就一定会把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主动送到我们面前。”

虽然神谷仍在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她,但她也没有做更多的解释,只是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雨夜:

“看来这场雨,要下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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