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肩:“不知道……宿英城的圣护不对外公开,通常由一个团体选举产生,那个团体于是就有了个外号叫‘圣护团’。不过有传言说,灵脉的实际掌控者是宿英城的荣休主教,而且多方证据也能证实了这个猜测,所以之后我和弦先生的调查方向,就开始围绕他展开了。”
神谷若有所思:“似乎有道理……他作为荣休主教,居然在普通人里的影响力比当时的主教还要高。所以你们是怀疑他在暗中利用示威人群与当局的冲突,来掩盖灵脉的异常,从而去策划一些事情?”
我:“嗯……差不多是这样,我们当时的推断就是他在掩护外来魔法源的转移,但是那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抓不到任何切实的证据,一路追查也只查到循道会的头上。而且吊诡的是,每当我们根据线索,准备去控制当事人时,总会有人先我们一步,把我们的目标带走,甚至是直接处决——这只能说明我们的计划被泄露了,或者说有人在刻意阻止我们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这样到了当年的十二月下旬,灵脉异常的现象消失了,但是示威人群的抗议依旧在继续。”
神谷:“照这个意思,十二月下旬的时候,魔法源就已经离开了宿英城,那你们还有再继续追查本地的动向么?你之前提到的方神父、谈先生和阚警司,他们又调查出了什么?”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谈先生背地里其实和荣休主教做了大量的交易,包庇了一些原本要被处罚的煽动者。而阚警司,他想通过这一次镇压宿英城的示威游行,来积累自己的威望,在警界获得更快的晋升,甚至影响政界,改变宿英城一盘散沙和贫富差距悬殊的现状。就连方修瀛也并不是完全希望我们成功……”
神谷也叹了口气:
“我现在有些理解你当初为什么抗拒李维院长给你的任务了……所以,你们没有求助玫瑰十字会或者金晨协会?”
“我曾经让方神父联系更加上面的人,把之前瞒报灵脉异常的情况写成了报告递交上去,玫瑰十字会在过了许久之后回复说,会组织调查组来勘察,真正等到他们来到宿英城,那已经是第二年年初了……之后的事情,神谷小姐你应该也知道了。”
“科罗纳瘟疫……”
我们同时颇为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教会给教士下了禁足令,我们都被关在教堂里,不允许出门,所以调查一度陷入停滞,而那群从欧洲来的调查组,也被严格限制了行动范围,他们的调查似乎也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这件事情最后竟然真的不了了之。”
她直接指出了可疑点:“这也太巧合了吧……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扰乱调查组的勘察吧?”
我遗憾地点点头:“教会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配合调查,不知道是不是荣休主教的授意,很多第一手的记录和资料要么被替换篡改,要么直接遗失……宗座署理面对调查组也是十分无奈,所以到最后调查了一圈下来,他们也没有找到我们猜想中那个强力魔法源的行踪。”
神谷也感同身受,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那疫情高峰过去之后呢?你们的禁足令不会持续了很长时间吧?”
“那倒没有,当年的六月份其实就已经解禁了,但那个时候,调查组已经离开,只剩我和弦先生依旧在暗地里追查循道会的线索……不过在那期间,我们发现了更加严重的事情:宿英城发生过很多次疫情加重的情况,每次都有很多无法追踪的感染病例,我们后来偶然间发现循道会的一些人往下水道里倾倒的废水,含有大量病毒。”
她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故意散播这种病毒?这种事情教会知情么?宗座署理不会是被其他人给架空了吧……”
我:“恐怕确实如此,根据后来我们对循道会人员的审讯结果,发现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与当地各个教会有联系,而且……”
但说到这里,我又有些踌躇了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提起这些,无异于揭开尚未愈合的疮疤。神谷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就像是在抚慰一只受伤的动物:
“好吧,看来这又是现在的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了……想必你也在那个时候经历了莫大的苦痛。不过没关系,一切的伤痕都会随着某个契机而被抚平,但愿你能够尽快地走出来。也许那个时候,才能揭开所有的真相吧。”
她说着一些我似懂非懂的话语,但总感觉她的话中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让我的内心淌过一阵暖流。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神谷打开屏幕看了一眼,打了个响指:
“走吧,悠纳已经到停车场了,她让我们在出口等她——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在飞机上都没来得及好好睡上一觉。”
我微微笑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跟上了她逐渐轻快起来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