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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 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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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不过,她的期望大概起源于误会,我于是以实情相告:“啊……其实我是瞎猜的,抱歉,神谷小姐,我以为吸血鬼就只是传说而已。”

听到我这么说,神谷脸上的微笑依然保持着,但明显能够看出来她的神情有些尴尬。她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揉着太阳穴,咂了下舌。

“啧,懒得吐槽你了……夏洛蒂小姐,你说的吸血鬼怕阳光这件事情,其实只存在传说之中。流传至今的吸血鬼传说,原型是卟啉病,所以才会声称他们害怕阳光,远离大蒜,同时还吸食人血。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吸血并不能将普通人类转化成吸血鬼,大蒜和阳光也对他们毫无作用,他们吸食人血,只是因为觉得人血很好喝而已。”

她又看向了我:“秋洋,这些东西你应该都了解过,所以才会信口开河的时候歪打正着吧?”

的确,我回想起来了,在姐姐留给我的众多笔记当中,的确有一部分是记录与吸血鬼有关的事项。有一段时间里,我甚至还认为变成吸血鬼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于是尝试着去寻找成为他们中一员的方法,但是很显然,人类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变成吸血鬼。正在我为自己曾经的幼稚行为深感惭愧的时候,若利韦的话语打断了我的回忆:

“话虽如此,神谷博士,但直接对特使说他的秘书是被吸血鬼所刺杀,他绝对不会相信。”

神谷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地面上依旧湿润的血迹,向若利韦摆了摆手:

“不要把特使和他的手下们想得那么无能,他们掌握的情况远比我们多。巴夏洛神父和特使秘书的事情,让他们去调查就好了,不要忘了李维先生嘱托的事情。不过,我们这几个人仅凭一枚女戒,可能并不能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许久都在沉默的夏洛蒂拿出了手机:“我去问问院长阁下吧,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神谷点了点头,将那张戒指的照片发送给了她,又转向若利韦: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没有了,小姐。我已经尽力搜查了,但能找到的只有这一枚戒指。”

“唉……看样子是特使不想让其他人插手……行吧,虽然新的信息并不多,但还是辛苦你了。”

神谷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揣进外套的口袋里,朝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去,夏洛蒂向若利韦点了点头,转身跟了上去。我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安静立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的修士,居然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若利韦先生,这里可能会越来越危险,你还是去一处更安全的地方吧。”

他有些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

“李维院长在神父遇刺之后,依旧让我继续留在这里。更何况,连大教堂都有神职人员被刺杀,什么地方又会更安全呢?去找金晨协会吗?那可是个连会堂都近乎荒废了的组织。”

我也颇为无奈地点点头,向他伸出右手:“那请你保重,注意安全。”

若利韦合上笔记本,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然后靠近了一步: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几年之前,圣座在吕丁伯仑(Lüdingbüren)教省举行枢机擢升的考察,其中一位主教被取消了资格,好像是冯恩堡(Vohenburg)教区的助理主教,在那之后不久,他就失踪了。但是这件事情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我也是这几天才在诸多往来信件里发现的,主教失踪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圣座居然对此做了冷处理,这很奇怪。”

我皱了皱眉:“这种事情,直接和神谷小姐说不就好了?”

他耸耸肩:“还是算了吧,毕竟她给我的感觉有点难以接近,我要跟她说这些,她大概会说不要拿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去烦她……那就这样,之后如果再有进展的话,我会继续知会你们。”

他又恢复了平时明镜止水的样子,松开了手。我向他微微致意,转身离开,朝着在楼梯口等我的两位女士走去。

“若利韦对你说了些什么?我看到你俩说了好些时候。”

“一件和‘真木智雪’没啥关联的事情:很久以前有个地方进行枢机擢升的考察,其中一位主教被取消了资格,神谷小姐有听说过么?”

神谷歪着头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迷惑的样子,望向夏洛蒂。夏洛蒂抬头望着楼梯间的螺旋,思考了一阵:

“你说的是吕丁伯仑教省么?那都是前年十月份的事情了,为什么夏尔弟兄要提这件事情?”

连每天都和文件打交道的夏洛蒂都对此都只有模糊的印象,看来主教失踪这件事情的确被冷处理了,而这样看来,事情便显得十分耐人寻味——如果说这件事会和巴夏洛神父有关联么?卡斯尔登与冯恩堡相隔千里,他们又是怎么牵连上的呢?不过现在我并不想思考这些。我对夏洛蒂实话实说:

“因为若利韦说,那个主教在被剥夺了资格之后不久就失踪了。”

神谷对此也感到意外:“失踪?圣座没有调查么?而且为什么刚刚若利韦不跟我说?”

我面露难色:“因为……他觉得你可能会反感他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叨扰你,让我来转告也许效果会有不同。”

神谷无奈地扶着额头:“我看上去有那么可怕么?算了,就这样吧,这下有新的调查方向了……”

三人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下走去。

刚走到二楼,一位戴着眼镜,身着黑袍,五六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拦下了我:“你就是林秋洋?”

眼前这位素不相识的人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压低声音: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想请你们三位借一步说话,可以么?”

我回头看看神谷和夏洛蒂,她们警觉地看着这位男人。于是我转回身去:

“请问您是?”

男人缓缓抬起了左手:

“我就是枢机□□来调查巴夏洛神父遇刺的人。而且我知道你们,你是夏洛蒂·德肋撒·斯宾赛,你是神谷羽音,都是带着林赛·李维的委托来到这里的。这样不知道能不能让你们减少一些对我的敌意?”

我再看向神谷时,她的眼神里已经少了几分尖锐。她走上前来:

“李维先生确实把委托交给了我,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特使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指了指走廊深处:

“这里不适合说话,咱们进房间详谈。”

神谷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显露出极为少见的顺从模样,走在他的身后,我们也赶忙跟了上去。待所有人都进入了房间,特使朝着门的方向招了招手,我轻轻将门关上,他便不紧不慢地拉过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抱歉我还没有告诉你们我的名字,我叫西尔维奥·若瑟·魏德纳(Silvio Joseph Weidner),圣座信理部的顾问,同时也在宗座传信大学任职。两位女士,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你们在为圣座办差,当时只听说了名字,之前一直未曾谋面。但是林秋洋,我从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

我有些惊讶特使竟然会认识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他继续解释道:

“是这样的,两三年前的时候,我同宿英城的宗座署理通信,他提到了你,而且让我看了他接见你的新闻。看上去他似乎对你十分赏识,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和她们两位一起参与调查的原因吧。”

因为多年前宿英城发生的事情而被圣座的有关人员知晓,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殊荣,我宁可他们彻底忘掉我和那些事情——那些事情的结局,让我觉得不齿。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能烂在肚子里,眼下的我只能微微向魏德纳先生颔首:

“感谢你们的抬爱,所以您今天找我们,是想让我们帮您做什么呢?”

魏德纳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我伸过手去,接过这枚金色的戒指,看了看上面的纹饰,然后放在了神谷向我伸出的掌心心上。

“马龙尼礼教会。”

她喃喃说着。眼前的戒指有和先前照片上一样的十字架,不过这枚戒指与早些时候看到的那一枚并不相同,这一枚更宽,也看起来更加新一些。

“没错,巴夏洛神父也有一枚嵌着莫林十字图案的戒指,现在放在他的办公室里,现在你们看到的这枚是我秘书的,他之前把这个落在了我的房间。”

“这样看来,这两件事情都和这个教会扯上关联了……”

神谷小声嘀咕着,魏德纳先生也点了点头:

“这绝不可能是什么巧合,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小姐。”

“我们前来这里,为的是完成李维先生的委托,魏德纳先生,我不认为我们能一心二用。”

我和她的想法一样,毕竟要去调查马龙尼礼教会,就意味着我们要去一趟黎巴嫩,这是计划外的行动。然而即便表明了态度,特使也只是摆了摆手:

“从我的秘书遇刺开始,这件事情就与你们针对 ‘真木智雪’的调查脱不开干系。我失去了能前去贝鲁特调查的秘书,现在只能拜托你们跑一趟——说不定你们在那里能够调查出与圣座收到的信件相关的东西。”

我感到自己的肩上多了一副重担:“所以说我们不能拒绝?”

他点了点头:“恐怕就是这样,林先生。不过说起来,贝鲁特在两年前发生了一起十分严重的事故,想必你们也有印象。”

我轻轻应了一声:“当时的说法是硝酸铵爆炸,好像说有两千七百多吨。”

魏德纳:“其实那场爆炸有着诸多疑点,我的秘书经过调查发现,在爆炸发生之前,有马龙尼礼教会的相关人员正在仓库里调查,好在他们中的很多人在爆炸中幸免于难。但诡异的是,唯独有一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在清理废墟的时候,完全没有找到相关的任何遗物,后来这个人的名字甚至都没有出现在遇难与失踪人名单里。”

神谷低着头背对我们,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看向特使:

“魏德纳先生,你能为我们的额外行动提供什么帮助?”

特使没有丝毫犹豫:

“我会替你们安排好行程,跟马龙派教会那边打好招呼,让他们尽力配合你们的调查。当然了,津贴是少不了的,我知道你们都在意这个……我会向圣座为你们申请一笔经费,以支持你们在黎巴嫩时的开销。而且你们也不用担心在当地的安全,那些帮派不会为难圣座派去的调查员。调查结束之后还会另有酬劳,或者说,神谷博士,你应该更加想要圣座向金晨协会发出的举荐信?”

神谷反而犹豫了,她谨慎地说:

“请容我思考一番,魏德纳先生,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当场答应你的事情。”

魏德纳大度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如此,你们可以仔细思考过后再来与我详谈。在我的秘书遇刺的案件告破之前,我都会一直待在卡斯尔登城,随时欢迎你们再来找我。我送你们到门口吧,有问题的话,咱们可以边走边谈。”

说着,特使站起身来,我三两步走到门边,轻轻拉开房门,让他们三人先走出房间。神谷和特使走在前面,我和夏洛蒂安安静静地跟着,四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从来到教堂的大门前。神谷紧紧抿着嘴,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中,在离开房间以后一直紧锁着眉头,沉闷的样子让我感到陌生。

当眼前的雕花木门徐徐打开,外面的光线照进教堂,也照在神谷的脸上,她转过头看向特使:

“魏德纳先生,我在想一个问题:当一个被集体所排斥的人毅然决然地出走之时,是什么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和动力?”

特使的背影静静地看着那扇缓缓打开的木门,待它完全打开,便缓缓向门外走去。没有等到回答的神谷面无表情地走在他的身后,也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下去。然而就当我们迈出教堂里的阴影,站在外界的光明之中时,特使却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对她说:

“也许这个人的手里,正握着曾经不小心被遗失,却又能够转动整个世界的钥匙。”

我不确定特使的话语里是否有弦外之音,不过我注意到,神谷紧锁着的眉头,在特使方才的一席话语之后,稍稍舒展了一些。

在回去的路上,我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副驾驶的神谷,她的眼睛闪烁着与车窗外湖面相似的波光,看上去心事重重,一旁的夏洛蒂同样察觉这种气氛,于是关掉了播放着日语歌曲的车载电台。三人就在这个移动的狭小空间里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

窗外的景物在身旁掠过,傍晚的夕阳在夜幕降临的前夕,将天空渲染出宁静的紫色,让街上的一切在地面上拉出斜长的影子。

神谷出神地看着窗外,右手撑着脸,食指时不时轻轻点着面颊,当汽车驶过一处公共花园时,她终于直起身来:

“夏洛蒂小姐,请麻烦你靠边停一下,我想在这边走一走。”

夏洛蒂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汽车慢慢停在了路边。

“需要我在这里等你们么?”

听起来她仿佛也是松了一口气,将换挡器推到空挡,拉起手刹,拿起放在一旁的瓶装水,微微喝了一口。

神谷解开了安全带:“不用,我们待会儿自己想办法回去。”

然后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秋洋,你也下车,我们去那里面走走。”

她的语气无法让人拒绝,于是我也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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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第三结社(Dritte Orden),金晨协会中最高阶级,由技艺高超的秘仪师组成,他们通过与第二结社的首领的精神交流来指挥下面两个结社的活动,亦称为“秘密首领(Secret Chiefs)”。

[2] Cross moline,十字架的末端开叉并向后弯曲,又称锚形十字架(cross anch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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