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今天进了这个山洞就没有再回去的可能,眼前的蓉蓉跟记忆中的她已经完全不同,自己踹的那一脚,怕已经把她踹到人生的另一条路,越是恐惧,他越是止不住地想要骂,似乎这样才能压制住恐惧的颤抖,他已经停不下来。
“啊!”
水草攀上他的胸脯,突然越收越紧,刘科感觉肋骨都要断了,忍不住痛呼出声,一大蓬黑色的虫子从口中和眼中飞出,水草逆着飞虫的方向往里钻,他痛得不停挣扎蠕动,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大虫子正在吐丝。
桑若暗叫不好。
“缠梦恐怕要把刘科整个吞了。”
鹿妘试了试掌中火,只要是生物没有不怕高温的,一掌劈下去缠梦就熟成海带汤,正欲挥掌,被桑若一把拉住。
“刘科会被烧死的。”
要么被烧死,要么被捂死,横竖都是死,如果要鹿妘自己选,她宁愿被火烧成灰也不想被这么一大团冰凉黏糊的水草缠住,永远被囚禁在水底。
“你说你迫不得已,那我现在给你选择,反正我也离不开这里了,不如你来陪我,我们一家整整齐齐住在这水潭里,好不好?”蓉蓉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轻点手指抚弄着手中的一把梳子,缠梦便越收越紧。
刘科含糊的声音断断续续,“救救我,救我,救,救我。”
桑若捏着碎星没出手,她既可怜刘科的惨状,却也恨他薄情寡义,正在犹豫,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涂献甩着鬼爪踏上前来,鬼爪朝着蓉蓉飞奔而去。
谁知缠梦竟是会护主的,未等鬼爪近身,就已经结成网挡了下来,鬼爪抓在缠梦上勾住挣脱不得,涂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武器被拖进水里。
“什么人?”
蓉蓉手上的动作一顿,刘科也缓过气来,喉咙虽然塞满水草好在鼻孔还能呼吸,像条濒死的鱼瘫在岸边,一下一下地动弹着。
“救,救,救我。”
几人走出洞外,涂献皱眉看着蓉蓉,问姚华:“这是缠梦成精了?”朗声又道:“你是什么鬼东西?把我的东西还来!”
蓉蓉眯着眼打量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抿着唇一言不发的鹤心身上,突然笑起来。
“不错啊,这么多人。”
鹤心装作没听见,姚华狐疑地看了一眼鹤心,目光落在蓉蓉手上拿着的梳子。那梳子看起来似玉非玉,通身牙白与棕黄相间,金丝亮丝缠缀期间,色泽温润柔亮,一看就非凡品,不过吸引姚华的不是这个,而是梳子下面挂着的一个半透明小坠,隔得太远看不清形状,小坠发出微弱的荧光,飘飘荡荡似有形又似轻舞,竟是让人诺不开眼。
姚华凝神细看,心中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升起,他试着唤了一句。
“荼追?”
小坠的荧光闪了一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姚华又唤:“荼追?我是阿爹。”
“荼追!”
小坠突然亮光大起,剧烈晃动起来,蓉蓉一把握住,怒视姚华,“你是谁?”
姚华心中了然,忍着怒气森然道:“你对荼追做了什么?”
“哦……你是那个小娃娃的……”蓉蓉打量姚华,眼前这人约莫三十多岁,身上一股远离凡尘的疏离气质,说是阿爹,实在看不出他能为人父,说不是,眉眼间的关切又比他人重上许多,于是犹豫道:“你是她爹?”
姚华不想回答,那边桑若却已经行动,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刘老汉身边,反手握着鹿妘的短刀,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却透出阴森的寒气。
“放了她,用你阿爹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