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木客就要往四人藏身之地过来,突然一声号声响起,那木客猛地回头,几下跳回怪树下,围着树转了一圈,消失在了树后。
“呼,吓死我了。不是说木客怕人吗?怎么还过来了。”
“可能我们贴了隐身符,她判断不出来。”
姚华伸直发僵的胳膊腿,小声说“他们看起来跟人差不多,倒跟我的想象不同。”
“你想象中应该是什么样子?”
“再怎么也要相貌奇特吧。我有点相信他们是隐居在山里的人了。”
“现在这个年代还隐居?”
“那就要问他们自己了。”
四人讨论不出结果,按照原计划去找送木简给桑若奶奶的那个老方丈所在的佛寺。鹿妘带来的路线图上并没有标记佛寺,只在酉水边标出一座名叫革勒车祠的建筑。
“听起来不像汉族的名字,像新疆的?”
“不,这是土家族话,革勒车在土家族语言里,指汹涌的河水。”
四人顺着酉水往上游方向走,树木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差,高大的树冠之间互相遮挡,阳光投到身上只剩斑驳的光点,而且眼看就要下雨了。
涂献提议大家先找个地方躲雨,深山的小气候变幻莫测,大家带的行李不多,千万不要淋湿了。话未落音,雨点就噼里啪啦掉下来,很快就大得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四人拉紧冲锋衣的帽子,闷头在雨里找避雨的地方,涂献看到不远处有个凹进去的开口,赶忙招呼大家往里钻。
没想到这凹口竟然连着一个山洞,涂献举着手电往里照了照,山洞还挺大,至少一下子看不到底。几个人挨着洞口坐下,将湿哒哒的冲锋衣脱下来铺在地上,一股冷风从洞里往外吹,冻得人牙齿直打颤。
“这洞里也太,太凉快了。外面三十多度,这里冷,冷死了。”
涂献从包里抽出两条速干毯,给冻得哆哆嗦嗦的桑若和鹿妘披上,说道:“山洞里是比外面凉快,身上湿透了,冷风一吹可不是更冷。”他有点担心地往里看了看,“这山洞看起来特别深。”
“里面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应该没有。”
“希望没有。”
外面的雨已成白雾装,整个视线内的景物都连成白茫茫的一片,大家看着外面发呆,一时竟没有一个人开口,整个洞里只回荡着淅沥沥的雨声,显得格外静谧。
姚华将荼追放了出来,让她在洞里四处走走看看,荼追很高兴能被委以重任,蹦蹦跳跳地往里钻。鹿妘哼了一声,揶揄道:“你倒是会使唤人啊。”
姚华说:“谁都想被需要,不被需要,不被挂念,不被信任,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鹿妘微微一愣,嘴硬道:“我就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
姚华笑,“你有人需要,有人挂念,有人信任,自然体会不到没有的人的感受。”
鹿妘心里不快,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姚华每次跟她说话,都好像在哄任性的小孩,语气半带宠溺半带无奈,好像她是他特别不听话的孩子,但是又不能把她推开。其实这种感觉,在渺渺城时就隐约在鹿妘心里冒头,那种苍凉的眼神让鹿妘觉得不舒服,好像姚华正在透过鹿妘的皮囊,望见另一个灵魂。
鹿妘心想,难道我真的长得像他认识的人?她脑补了一下,姚华这么大年纪还是单身,看自己的眼神又喜又悲的,难道,难道他以前有过什么未婚妻之类的,然后死了,然后他一直走不出情感的阴影,以至于看到和他未婚妻长得像的我,就开始把这份感情投射到我身上了?
鹿妘心中一阵恶寒,已经脑补出一场爱而不得苦苦等待呕心沥血的深情虐恋,不错,确实像姚华这样病殃殃的假正经会干的事,但是他居然敢把自己当替身?鹿妘咬牙想,我就是我自己,不是什么人的替身,如果让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在拿我当影子怀念什么人,我一定要锤爆他的狗头。
一回头,姚华正在看雨滴从树叶上滴落,感受到鹿妘的眼神,姚华转过脸来,用眼神询问鹿妘怎么了,鹿妘恶狠狠瞪了姚华一眼,屁股蹭蹭往桑若那边挪了挪,又瞪了姚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