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盛好了,自然得喝,秦肖肖挨过去,一颗晶莹圆润的泪忽然掉进锁骨窝,融入温酒,两人俱是一愣。
秦肖肖再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像局部下了大雨。
曲欢脑海闪过她无数次哭的模样,伸手去揩眼泪,疑惑:她鲜少哭这么汹涌,是他惹出的么?
动作间忘了锁骨窝的酒,一移便淋了满身。
两人成了同款狼狈,秦肖肖眸子眼睫湿漉漉的,脸成了花猫脸,曲欢本就衣衫不整,淋了酒更是粘黏贴合。
秦肖肖一面抽泣,一面拿衣袖去擦曲欢胸前,而曲欢一手揽着她,一手要帮她擦眼泪,两人身躯前的狭小空间,四条手臂纠缠在一起。
二人在某一瞬对上视线,像吸盘相吸,像两个半球合一起中间抽成了真空,再移不开。脑袋挨得越来越近,思绪放空,眼里只剩身前人,意乱情迷,最后时刻,曲欢慌然侧脸躲开。
“你喜欢么?”他语气镇定,却是强装的,其内饱含满满的期待。
他正经地问她,喜不喜欢这样明晃晃的勾引。从侧面能清晰看见,他纤长浓黑的眼睫在小幅度颤抖。
秦肖肖点头。
曲欢回过脸来看她反应,猝不及防被扑个满怀,唇似被熟识的猎人盯住,即使是闭着眼盲猎,也能立刻找准位置。
最初的一二秒,柔软轻轻地贴着柔软,感受温度和触感似的。一二秒之后,她一下子成了急色之人,粗暴地将他衣服往两边撕扯,唇齿急切地又吸又咬,按着他肩膀将他往地上推。
曲欢顺从地接受,手护着她头发别被压在手肘下,目光不时落在她还在淌着泪、泛着红的眼睛上。
他惹出来的,所以现在任她行事,稍作弥补。
二人跌在圆戏台,被四面高大乐器和红纱裹围,顶部的灯光照在交叠起伏的身影上,外面人声骤然喧杂,路过的宫女小太监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而室内一派淫靡之气。
而秦肖肖只是想把酒渍舔干净,做完一切后,她肩膀颤抖着,双臂搂抱曲欢脖颈,不住地哭泣。
曲欢轻拍她脊背安抚她。
【曲欢在向我要很恐怖的东西,他要一双唯看着他的眼,一颗唯想着他的心,我不敢,我害怕,我是心智健全的人,我不可能唯他不可,我的心无论何时何刻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我不能全给他。而我如果不都给他,他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来跟我要,我的心不如我理智坚定,在被他不断动摇。】
曲欢听见秦肖肖心音,把眼睫垂得很低很低。
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需要什么,想要什么。
怕伤害到身上人,惊扰到颤抖的她,曲欢抚摸脊背的动作更轻,无论如何说不出:你别难过纠结,我不要这么多了。
曲欢是真的想要。
他想要一颗全心全意的心,为此做什么都可以。
他是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如果对方不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结局一定会走向“遗弃”——他会被丢掉和放弃。
秦肖肖一口咬上曲欢肩膀,很快尝见血腥,凶狠得像要撕咬下血肉。曲欢任她啃咬,无声纵容,手移到她后脑轻轻拍着安抚。
她在无措茫然,他亦是。
很久秦肖肖才停下来,趴在曲欢身上不动了,热泪滴在少年裸露的身体,像溅开的火花。
一会儿后,她支起身子,看少年身上她留下来的咬痕,发现咬的时候如此凶狠用力,现在看起来却……这样寻常。
秦肖肖恨自己不是某种猛兽,可以将曲欢肩膀直接咬下来。
他的躯体,远处看起来清瘦,近看却是蓬勃有力的,毕竟也是习武之人,皮肉上带一圈红牙印,看起来像是同小猫玩闹导致的。
秦肖肖好气,这个人哪里弱小无助了?为什么她这么可怜爱护他?
秦肖肖渣男似的站起来,理理衣服,擦擦脸,不管地上脏兮兮、衣衫不整的曲欢,一句话不说,大步走到门前,推门就离开。
大门敞开,曲欢发懵几秒,直到殿门口路过的宫女发出惊叫,连滚带爬地被门槛绊倒,曲欢到了她跟前,她还捂着鼻血,面颊烧红地偷看。
这时候的曲欢像艳鬼,让人恐惧又受蛊惑。
宫女下一秒脸白了——曲欢掐住了她脖颈。
面无表情,毫不费力,就能杀了她。呼吸被劫夺,她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宫女四肢抽搐。
曲欢动手前忽然生出念头——他是因为罪孽太深,无可饶恕,才肆无忌惮地继续作孽杀人么?
不是无人在意。
肖肖会在意,她是因为不想他杀人,才跳下深渊。
“……”
曲欢松了手,表情空白,站着没动。
宫女忽然爆发出力气,边跑边呼救。她引来了十多人,侍卫太监宫女,曲欢等他们凑齐了,才动手全部洗掉见过他的记忆。
回到宴会,两个人依然同席而坐,言语、视线和肢体无一点交流。歌舞表演继续进行,秦肖肖低着头,或吃或喝,直到宴终。
皇帝在说着什么,哪里魔物横行,他们若能分出人手,请帮忙去……
-
宴会结束,试炼赛正式开始。大部分人去维持赛场秩序,监督保护参赛者,有四人被安排去帮皇帝处理魔物动乱。
上官宸启和苏净予是因为对皇城很熟悉,曲欢是因为在队伍里脾气太差宗师不想看到他,秦肖肖是受曲欢“牵连”,本来刘歆雅也被安排去,她听说曲欢在,主动拒绝了。
四人又分成两组,上官宸启和苏净予去实地考察,秦肖肖和曲欢去找猎魔司长官了解已有情况。
秦肖肖一点不担心,这在原文里是男女主解决的事情,他们很厉害,顺风顺水抓住了潜藏的魔物,而另一组人是刘歆雅和一位同门师兄,同样来猎魔司了解情况,找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所以,她和曲欢只要划水就可以了。
到阴冷的地牢,记忆被唤醒。秦肖肖问身边士卒:“你们大人是谁?”
士卒低着头:“是范憎范大人。”
竟然是旧相识。
秦肖肖十五年前来京都,折了腿,是范憎把她从轮椅上抱下来——这事儿本身不大,却让她记了很久。
在封建的礼仪教化下,男女不该有肌肤之亲,那一抱实在非常出格。
秦肖肖当时慌乱,现在却能静下心想一想——范憎是不在意这种事,还是品行不端,脑子有病?
她好歹是国公府义女,宁君子毋小人,定国公那种人是能随便招惹的?
到烛火幽暗之地,面色苍白的范憎站在桌边看卷轴,周身环境称不上干净,桌上和地面有褐色的斑斑血迹,背侧是有锈迹的铁栏杆,范憎抬起脸,眸色极淡,容貌与秦肖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记忆清晰了起来。
范憎男身女相,衣冠一丝不苟,身姿挺拔,周身带死人般的阴冷,是很有压迫感的冷美人。
他看到秦肖肖,竟弯唇笑了,“苏姑娘,许久不见。”
秦肖肖和他几面之缘,完全不熟,也只能同样笑着寒暄。
范憎领着她往深处走,曲欢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到了一处转角,范憎按动墙上开关,向下的通道打开。
腐臭味愈重,一间间开放的屋子,里面摆放着多具白布笼罩的尸体。秦肖肖忍着恶心,心道自己这次划水也太有含金量了,就这环境跑一趟,心理阴影都要深上几道。
她找出面巾覆面,回头一看,范憎表情寻常,曲欢眉不动一下。
这两人嗅觉没问题吧?
尸气有毒哇,闻多了真的可以么?
范憎介绍说:“这些都是魔物尸体。我们不能把尸体彻底处理干净,就只能发现后存放到这里来。”
凡界对付魔物确实手段有限。尸体放任不管会侵染土地,以后作物不再生长,水葬会污染水源,火葬会产生毒气危害,影响深远,一般凡人去除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