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瞧着脚边这个小东西,觉得很诧异。
她身上有股很香很诱人的味道,又夹杂有浓浓的低等魔物的臭味,让人闻见就恨不能把她丢出百米远,身体里还有第三股、没见过的魔物的气息,闻起来也还不错,但臭气实在太臭了,实在是不想闻。而这些好像都不是她本身,她本身的能量体是一点点可以立即被湮灭的小光亮,是怎么容纳其他股力量的呢?
太奇怪了。
她好像是在求自己帮助她的同伴,那就带回去吧,好好探寻一下她身上香香的味道。
零捡起两只小东西,一只手臂曲起,给两人搭在一起抱住。
三走过来,【太臭了,销毁。】
零:【我的,滚。】
三离开了,去到旁边继续无所事事地游荡。
零把两只小东西带到自己房子中,他很庆幸,在其他人都懒得建房时,他建了一间——这个围起来、有个顶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正好拿来放他捡来的小臭虫,把臭气锁在里面。
太臭了,零打算出去。
出门前,他不得不停下脚,小臭虫抱住了他的腿,又给他指了指同伴。
好吧。
零给她拎起来,丢进屋内,迅速地锁上了门,转身离去。小臭虫在里面又踢又叫。
宽阔的场地上,几十道瘦长黑影在游荡,飘过来,飘过去。零走向他们,与他们一一对上眼睛。
零:【你会帮助我么?】
十一:【。】
零:【你会帮助我么?】
三十三:【×】
零:【你会帮助我么?】
五十七:【滚。】
零:【你会帮助我么?】
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零转身去另一块地方,□□而跟在他身后。
三:【会。】
零不搭理他,继续去问下一个,【你会帮助我么?】
三拦在他面前,【会!!】
二:【……】
零、二、三站在房门前,屋门打开后,三捂住鼻子,退开十步,继续去游荡了。
零/二:【……】
他们亦捂住鼻子,如常进入屋内。
二看见没受伤的那只臭虫,眼睛亮了亮,抓起她脖梗,要囫囵个塞进嘴里。
零抢回小臭虫,给了他一拳:【我的。】
二的眼睛熄灭了一只,【……】
零指了指没受伤的小虫,二凑过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直起身。
二:【不会。】
零:【。】
他给人踢出自己家门。
小臭虫蔫吧了许多,这次零打算出去时,她呆呆地坐在原地,没喊没叫,不抱他腿了。
零又折返回去,摸了摸小臭虫的脑袋,奇怪的,柔软的触感。
零:【等,等。】
小臭虫没有回答。
零把场地上的人几乎问了个遍,问到最后一个。
一:【会。】
零和一静静对视了三十秒,转身带着人回房间。
一和秦肖肖也对视了三十秒。
秦肖肖站起身:“你是踩他那个。”
一垂眸望着白玄:【讨厌。】
但他还是伸出手,复原了自己留下的伤口。
零:【谢。】
一:【×】
一转身离去。
秦肖肖正认真地望着零,“谢谢。”
零先是拎住她后领,放到眼前。见她好像有些不舒服,又给人放回地面,自己蹲在她面前。
零神情认真:【你好。】
小臭虫无回应。
秦肖肖表情诚恳:“我该怎样报答您?”
巨人魔物无回应。
一人一魔物对视半天,无法交流。
零给她留在屋子中,自己出去游荡了,这是他们每天的日常,在院子里飘啊飘,虽然有腿,但他们还是喜欢飘。
-
白玄的手臂骨折,腰部近乎被踩断,魔物的治疗只是将自己的魔气收回,内外伤依然在。
黑灯瞎火中,秦肖肖帮白玄上药包扎。
本该灵药撒上去,伤口就能恢复。但因为是深渊,药效大打折扣。眼睛看不见,秦肖肖也不知道这折扣打到哪里去了。
她动作小心翼翼,摸索着来,“疼么?”
“还好。”
秦肖肖手偶尔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天黑当做不知道,若无其事又收回来。
白玄望着她,表情诡异。
感觉遇到色魔了,这人摸错第一次,一会儿之后还能不长记性地摸错第二次、第三次。
白玄听见她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自己来吧。”白玄把她手推开。
“啊不、不……不用我帮你么?还是我帮你吧?”
“男女授受不亲。”
“黑灯瞎火的又看不见……额不是,我是说,你受伤了,你不方便。”
白玄脑海里一会儿是她跪在魔物身前请求救助自己的模样,一会儿是她跳下深渊向自己扑来的模样,最后停留在眼前她手摸自己躯体偷着乐的模样。
白玄:“……”真割裂啊。
秦肖肖移开咸猪手,表情慢慢变化,笑意散去,变得严肃且悲伤。
“……对不起。”她埋着头。
“?”白玄望着她,“仙子?与你无关,是玄运气不……”
秦肖肖抬头,眸子在黑暗里失焦,语气却很坚定:“我替他向你道歉。”
白玄呼吸都轻了一些,听见女孩说:“我看到他推你下来。”
房间在此刻陷入沉寂。
白玄很久后才回答:“所以你跳下来?”
秦肖肖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复又答:“是,我想挽回一些他的错误。”
伤口簇簇疼起来,白玄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稳:“玄知晓了。仙子为玄所做的,已够弥补欢弟弟所为。玄不怪罪仙子,亦不怪罪欢弟弟。”
白玄其实还想以弟弟的口吻,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她的手,撒娇埋怨:仙子好偏心。
但没什么必要。
他的目的本来也达到了。
二人不再说话。
白玄接过药瓶,自己抹药,自己包扎,想到先前,忽生几分气恼——这人,摸完了才说这种伤人的话,好处都占完了吧?
哪里有这样混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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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肖肖坐在门槛发呆,一片黑暗里,红眼睛移来移去,或远或近,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她脑袋乱乱的,思绪乱七八糟。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给白玄上药时,上一秒想身材真棒皮肤真好,下一秒想是因为曲欢推他下来才害他至此,应该道个歉。
她不是不知道那话伤人,只是觉得应该说。
曲欢毕竟不只是她弟弟,他们是恋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曲欢犯了错,她难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