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日,落乌花开了。
这次只有秦肖肖和曲欢两人组队,秦肖肖私心上很想去落河镇看看,她鄙夷自己是否有其他心思。
那可是约会小镇!
景色很美,就当看景色吧。
领事堂,秦肖肖看到任务玉符上灰了的搭档名字,怅惘起来。
再没有普通弟子陆云曦,只剩下云家继承人云曦。
从赤魔之地回来后,秦肖肖再没有见过云曦,听江流说她回云家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曲欢注意到她的低落,转身去置办了一块任务玉符,他之前觉得无用,现在却不得不有一块。
曲欢带着秦肖肖去办事的柜台前,把自己新刻录的玉符放于桌上,而后转头看向她。
少年眸子黑黝黝的,盯着人时满眼只有那个人,秦肖肖一时没懂他的意思。
曲欢道:“玉符。”
“嗯?”
秦肖肖仍没反应过来,曲欢从她手中拿过她的玉符,摆放在桌上,对台后的弟子说:“结成同队。”
弟子看后,道:“这位师妹和其他人组过队,如果你要加进去,还需找另外那人的玉符来。”
曲欢:“销了,她和我组。”
原来小魔物是想做她的搭档。
秦肖肖忙摆手,拿回两人的玉符。
她拉着曲欢去另一边,小声解释:“我和云曦是搭档,也许云曦还会回来。”
她和云曦只是有些误会,秦肖肖舍不得就此断绝关系。她把玉符递还给曲欢,朝他笑笑,“我们天天在一起,不组队也不怎么的。”
任务玉符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东西,对于她和曲欢没什么实际作用。
曲欢面上也泛起笑,收起玉符,看起来又是那个随和柔软的好弟弟,“知道了,姐姐。”
秦肖肖莫名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曲欢把玉符捏成齑粉。
-
此次下山历练的路线由秦肖肖规划,既然要顺便赚零用钱,便不能用传送阵。
用一次传送阵,足以花费完她大半的经费。
她拿出自己攒钱买的小飞船,袖珍可爱,只容两人乘坐。秦肖肖内心腹诽,这小飞船长得像碰碰车,她和曲欢两个人肩并肩坐着,她正好,曲欢还得屈着腿,像挤高铁座椅一样可怜。
委屈小魔物了。
秦肖肖暗下决心,以后要换像其他人一样的大飞船!
一艘豪奢的飞船路过他们,本来只需几秒便可消失在他们眼前,飞船的主人却出屋门,站到甲板上,攀着护栏看他们。
那是个年纪不大、面容稚嫩的小姑娘,友好地朝他们挥手,“好可爱的小飞船!以后我也要买一艘!”
旁边的侍从哄着她,“好好好,小姐,买,买。”
秦肖肖的飞船是粉嫩的马卡龙色系,不怪小姑娘喜欢。
下一秒,出乎意料的,小姑娘一踩有她人高的护栏,直接跳到小船上!
秦肖肖心跳到了嗓子眼,伸手去扶她。小姑娘一屁股坐在了二人中间,扬起脸对侍从说:“等你买要什么时候?我先和哥哥姐姐挤挤。”
你也知道是挤挤啊?小魔物看起来更可怜了,都要被挤下舱门了。
侍从面露难色,“这……”
侍从最终放下护栏,邀请秦肖肖把小飞船停到甲板上来。秦肖肖和曲欢下了船,留小姑娘一人操纵飞船在甲板上飘着。
秦肖肖本就觉得磕碜,现在更觉磕碜了。在别人的飞船上,她站立难安,窘迫得都不好意思看小魔物了。
但小魔物好像没有类似情绪,他看小女孩嬉闹了一会儿,又转向天边,看变幻的云朵。
曲欢的淡然感染了秦肖肖,她站到曲欢旁边,亦望向天空,渐渐放松下来,领悟到一些别的东西。
她已经是一个俗气的大人了,只会注重物质和经济,不像仍有童真的小孩子,会觉得有趣和好玩。
而曲欢似乎超脱于这二者之间,他既没有嫌弃飞船小,也没有觉得小飞船可爱。他的所有态度似乎只是三个字——无所谓。
到了地面,两拨人分别,大飞船缓缓起飞,小女孩挥手向他们道别,他们恢复二人行。
宽阔寂静的树林,草坪光秃,荒芜无人烟。秦肖肖觉得攻略有误,要找的灵植不见踪影。她问曲欢:“你能感受到仙草在哪吗?”
曲欢答:“姐姐有灵根,何不自己找?”
他是打定主意不帮她了。
秦肖肖思忖,完全没感受到哪里有灵气波动,只能看运气随便找了。
她蒙了一百个答案,恰恰好,一百个答案全错。曲欢旁观她无意义地浪费时间,路上还遇到其他几波修士,身上挂着储物袋,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收获。
秦肖肖算个乐天派,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主动寻路,之前都是跟着修为更高者打下手。虽然一无所获,晚上在山洞里休息时,她照样睡得香。
这已经不像他们幼时待的那个山洞,狭窄得两个小孩子都拥挤,这里宽大,容纳十余人都不成问题。
洞中,曲欢打量她的睡颜,良久无言。
“姐姐。”他喊她。
没有回应。
曲欢到洞口坐下,眸子清冷,望着漆黑寂静的丛林。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洞前,想要入洞借住,曲欢冷漠地扫了六人一眼,无言拒绝。
大抵是曲欢的态度太惹人生厌,六人直接拔剑。曲欢抢在他们先,像对待赤魔之地的魔物一样,割了六人的舌头。
他们甚至没反应过来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曲欢已在擦拭剑上的血迹,抬眼望他们,“你们吵到我姐姐睡觉了,抱歉。”
曲欢收拾好血污,坐回原处,继续看隐含危机的漆黑丛林。
他感到厌烦。
六人眼里有明晃晃的贪欲,曲欢知道他们已经跟了自己一段路了。或许是看他和姐姐两人在丛林里乱逛,或许是觉得他们修为浅不足为惧,或许是以为他们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许是贪图色相——曲欢听到他们的淫语。
修仙界遍地是这样的人。
好讨厌。
曲欢应该把姐姐喊起来,叫姐姐来对付,但他没有,他觉得与这些人打斗会染脏姐姐的手。
漆黑的夜里,曲欢心中无底的黑洞在扩张,他想,那双手应该是他的,别人都不能碰。
理智却提醒曲欢,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污浊也不该侵染姐姐。姐姐只要能每天吃得香睡得饱,追求一些想追求的,便够了。
曲欢背对着女孩,心中却在描摹女孩在他身后熟睡的模样。曲欢从来看不清姐姐的面容,他想象着,她会是什么模样。
搭配那双眼睛的,不该是这样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