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送。”
黑衣打断她,并把天聊死了。
但秦肖肖很懂迂回,“那我能刻一个什么送你吗?”
没拒绝就是同意。秦肖肖于是也拿刀子开始刻东西,然后发现……刻不动。
不至于吧,看黑衣刻得轻轻松松,结果她连划痕都没有留下。
秦肖肖努力了几次,气馁了。
“我不想玩这个了,我可以靠着你睡觉吗?”她理直气壮地看着黑衣。
是黑衣先抱她的,黑衣没有拒绝权。
秦肖肖没开玩笑,她后背的伤很疼,疼得她头晕眼花,只想睡觉。
睡着了就不疼了。
黑衣望着她,眼神没有最开始那么冷了,黑衣也是真的惯着她,把飞镖收起来,揽过她的肩膀,抱她入怀中,真的抱着她睡觉。
黑衣这人真的好矛盾啊,既不喜欢与人接触,又不拒绝与她接触。
管他呢,她自己舒服就好了。
秦肖肖觉得这样的怀抱很舒服、很满足,好像后背都没有那么疼了。
看黑衣这熟练的揽人姿势,一定就是黑衣主动把她抱到怀里的吧。
秦肖肖把脸埋进黑衣胸膛,又是忍不住流泪——为她的同伴抛弃她,而一个陌生人收留她。
得到一样东西的喜悦和失去这样东西的痛苦相比,好像是后者更加渊久。
丝丝缕缕的疼意,浸入骨髓,排解不开。
秦肖肖慢慢沉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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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连睡着了都在流泪,黑衣每次只能在她睡醒前把衣服弄干,装作无事。
他掏出几个飞镖,一个个折断,碾碎,金属化为齑粉。
飞镖就只是普通飞镖,而女孩刻不动是因为她的手指几乎已经失了全部力气。
女孩靠着他是因为女孩每次发病,脊骨就撑不住她自己坐着,同时女孩的体温变凉,也不能自己躺在地上。
女孩的问题如此之严重,而她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只能说她大脑也昏得厉害。
黑衣虽然抱着她,但眼神异常冰冷。
他冷冷打量周围,这个房间的一切,全部都让他万分讨厌。
房为囚牢,阵法为陷,一点点剥去女孩的生机,而更讨厌的是,女孩是自愿的,他的生机也救不了女孩,只能勉强吊着她的命。
除非女孩自己闭阵,旁人插手不了。
黑衣是真的想把设此阵的人拉过来剁碎丢到魔物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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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肖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她就只想黏着黑衣。
抱着,触碰着,就会很舒服。
秦肖肖把一切归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很容易产生亲近彼此的想法。
黑衣完全不避讳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凶残的一面,他无聊时,用各种奇奇怪怪的兵器去虐杀外面的魔物。
秦肖肖害怕,拿手遮着眼睛,又想看,手指间开一个小缝。
这些魔物虐了她一路,现在看他们那么弱小可怜地被欺负,还挺解气的。
黑衣的储物袋里有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大多残忍,血腥,却美丽,某种兽类的玻璃般的眼珠子,某种魔物最漂亮坚固的鳞甲,某种飞禽最漂亮的羽毛……黑衣全部拿来哄她玩。
秦肖肖最开始是不接受的,她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黑衣却道:“我又没卖给别人。”
秦肖肖还是不接受,黑衣就道:“我就是要杀害他们。无论他们身上有没有这些东西。”
秦肖肖简直被他这种理直气壮的杀戮震惊到了。
她最后还是接了这些东西,因为她怕逼急了黑衣黑衣打她怎么办。
秦肖肖几乎从不看门外,她不喜欢那片赤红色的天空,像血液一样。她只会看着门内的黑衣。
“要不是你要守阵,我真想带你出去玩。”有一天,黑衣忽然对她这样说。
黑衣兴致勃勃,揽着她说:“我喜欢赤魔之地无边无际的天空和大地,我觉得这里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地方,我喜欢这里的混沌和自由,我爱这里的人群与部族,这里的一切都很可爱,裂开的黑色土地下是熔浆,代表着毁灭,而在这毁灭之上的赤魔之地,竟然诞生了这么多的生灵,这难道不是最美的生机吗?”
秦肖肖呆呆看着黑衣,心跳一点点变快。
黑衣终于舍得握一握她的手,愉悦道:“等你守完阵,我带你去看看。”
她脑袋乱乱的,半天才想出来内心被触动的理由。
一为黑衣竟然想带着她出去。黑衣不是自己想出去,黑衣是想带着她一起出去。
二为黑衣实际上是留在这里陪她。黑衣为了陪她守阵,从未离开过。
三为最开始那个“玩”字,黑衣好像完全没把外面围成海的魔物放在眼里。她眼中的可怖,在黑衣眼中是如此可爱。
秦肖肖慢慢觉得黑衣的长相与他的行为实在太不搭了。黑衣长得像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实际行为却像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他眸子不冷漠时,总是热情的。
黑衣整个人,是如此真挚,如此炽热。
秦肖肖竟然觉得,她愿意在这方寸之地呆一辈子,永远环抱着对黑衣所言的美好景色的幻想和向往。
秦肖肖有一次疼得意识模糊时,发现自己迷迷糊糊地寻到了黑衣的怀抱,整个人埋进去。
原来好像还真是她主动抱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