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许久无动静，大家都已经失望地移开眼。继坤道：“够了吧，再下去他该受伤了。”

梧提却拿起陶盆，轻言道：“你做到了。”

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梧提以指为刃，将枯木削去，只见枯木原本死去的枝干上竟然重新生发出了一点绿色的嫩芽。

曲欢含笑看着嫩芽，嫩芽在他眼中一点点长大，不时就与刚刚的枯枝一般无二。

如果他想，他可以让枝条长得更大，但现在枝条长得正好同刚刚一模一样，更加证明了他的控树能力。

梧提道：“我想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

曲欢当即拜了一拜，唤道：“师尊。”

梧提将象征自己弟子身份的玉牌递给他。

“师叔，您为何选他？”继坤看向上官宸启，明明这一届有更好的弟子。

梧提道：“赤魔之地万里死域，我偶尔也想看一丝盎然生机。”

秦肖肖全程懵逼，她虽然知道蝴蝶效应，蝴蝶振翅，能引发千里之外的巨大风暴。但——曲欢他为什么抢了男主的师父啊！

剧情崩坏了啊！

枯木逢春……若要说曲欢做过什么不同的事，秦肖肖忽然想起初来那日，他在她身后催发出了一棵绿树。

该不会就是那时候被男主师父注意到的吧？

但是师父你收错徒弟了啊你本来的徒弟在那里，他是男主，他是气运之子啊！你把反派收了算怎么一回事？！

或者你真的不考虑收两个，两个都要么？

继坤也是如此想，劝道：“师叔……”

“继坤，你知道的，我百年只收一个徒弟。”

完了，这下剧情朝向彻底看不懂了。

后续上官宸启又拜入继坤门下，代替曲欢成为苏净予的“小师弟”。

这俩怎么莫名其妙交换师父啊喂？！秦肖肖好错乱。

-

接下去就是新弟子们去藏书阁选修炼典籍，天灵根可以选三本，双灵根两本，三灵根和四灵根皆是一本。

才拜完师，曲欢的便宜师傅梧提便要离开，他挥了挥衣袖——没挥动。

回头一看，新收的孩童弟子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神情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

梧提不会哄孩子，所以他干巴巴道：“我先走了，你去选典籍，后面跟你师兄一起来赤魔之地。”

曲欢摇头，“让我跟着师尊吧，我想跟师尊一起。”

梧提轻笑一声，“你那么小，跟着我能做什么？”

曲欢看他腰间挂着的酒壶，保证道：“我酒量很好，可以陪师尊喝酒。”

宗师梧提，曲欢前世非常钦佩的敌人，他这一世便是冲着做梧提徒弟来的，不然他根本不来衡赪宗。

曲欢想做梧提弟子并不是为了取代上官宸启，他一为钦佩他，二为看热闹，想知道身为第一宗师、一生除魔卫道的梧提，被人发现弟子是魔物会是何等好玩的场面。

从曲欢在凡界试炼境里控树，到飞舟上变死物为活花，衡赪宗山脚下催发树木，皆是谋算。

梧提与道侣在赤魔之地相遇，他道侣是个魔物，藏在他身边千余年，二人共同除魔，梧提后来发现其身份，不得已而杀之。自道侣死后，梧提黑发变为白发，千年都镇守在赤魔之地，除了每百年收一个徒弟外，从不离开。

他余生都在思念已故的道侣，所以身上总备酒壶，借酒消愁。

梧提闻言大笑，取下酒壶递给曲欢，“喝喝看？”

他才不管曲欢的年纪是这么小。

梧提这酒并不是普通的酒，是他当年同道侣一起酿的，已有千年之久，里面蕴含了巨量灵气。度数不敢说，但以曲欢现在的凡躯，一定承受不住那么多灵气。

但曲欢还是喝了。

他忍着经脉被撑破的疼，一直喝到梧提叫停他。

“你可知赤魔之地凶险，不宜久离开，为何我还要每百年离开一次，前来收徒？”

曲欢实话实说：“也许是因为师尊寂寞，也许是因为师兄师姐们不在了。”

“那你怕么？”

曲欢摇头，“不怕，不怕寂寞，也不怕离开。”

看来是没吓到小孩子，梧提心中略失望，摸了摸曲欢的头，“好吧，我等你一起。”

-

选完典籍，曲欢来到山脚住处收拾衣物。

本来梧提豪气地告诉他自己储物袋里什么都有，不用准备了，曲欢却执意让他再等一刻钟。

到了住处，假姐姐果然已经在屋里等着他了。

他们选典籍的地方不在一处，天灵根可去三层，选上品的，而其余皆在一二层。

找不到曲欢，秦肖肖几乎是随便拿了一本书登记了就往山下跑，生怕错过了他。

现在见了曲欢，她气喘吁吁将刚刚收拾好的行囊递给他，“新衣服，还有糖。”

曲欢沉默地接下，复又问：“姐姐选了什么书？”

秦肖肖这才拿出书籍来看，一字一顿念出，“食修是如何炼成的。”

曲欢：“……”有点离谱，这能修炼？

曲欢本以为自己选的已经够好笑了，不知道原来假姐姐还能更搞笑。

他为自己拿了《腐土里的花朵养殖》，这纯粹是去搞笑的，根据他几百年的常识，腐土里是养不出花的，此书一定记载了万千前人的失败史。

为青垣拿了中规中矩的《鬼修入门》。

还为假姐姐拿了《火系法术通识》。

他把为她拿的书籍递给她，轻声道：“姐姐，那我便走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他们连好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秦肖肖吸了下鼻子，眼睛泛酸，她强忍住眼泪，应了声：“昂。”

“姐姐，珍重。”

“你也珍重。”

他们相对而站，都再没说出其它的话。

平日里黏糊糊赖在一起的两人，离别时连拥抱、握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