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们意外的是,这里的百姓居然意外的富足,民风也相当的淳朴。
林芷走进这里后,不时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还是申朝吗?
他们已经走过了申朝的很多州府,见到了太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穷苦百姓。
而这里的画风居然和以往见到的都不一样。要知道梁州府可是紧挨着嘉州府,见到了嘉州府的惨烈,她难免会对梁州府怀有不好的印象。
但她现在看到的梁州府,与她想象中的梁州府完全相反。
林芷向梁州府的百姓打听这里的情况。
“你们这里的赋税不重吗?”申朝百姓缴纳的税应该是一样的,不可能别的地方税多,这个地方的税少。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们是从嘉州府过来的吗?”
林芷点头。
那人才道:“难怪你会这么问。我们每年上交的粮食不少,几乎一半都交给了官府。但即使如此,我们缴纳的粮食依旧比嘉州府要少很多。”
“为什么两地上交的粮食不一样?”林芷问道。
“还能是什么?”那人嘲讽道,“嘉州府的官员太贪了呗。我听过路的嘉州府百姓说,那些官员每年都会借收税的时机,加大赋税,除了上交朝廷的那部分,剩下的他们全贪了。”
随后那人又一脸庆幸,十分欣慰地开口:“还好我们的知府大人是个青天大老爷,从不多收我们一分钱粮。虽然我们缴纳了一半粮食,但剩下的也能勉强吃饱。”
那人对他口中的知府大人赞不绝口:“而且知府大人会鼓励百姓做些买卖,只要规模不大,就不会把我们的户籍改为商人,也不会收我们的商税。”
“所以百姓们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富足,不然每年的一半官税就会把我们压死。”
“知府大人也不让梁州府的官员和富商欺压我们,一旦发现就会严厉惩治。”
说着说着,那人语气低落了几分:“但是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来梁州府做官。”
林芷疑惑,“为什么?梁州府现在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那人道:“梁州府的官员很穷。这些年来,各个县城的县令不知已经换了多少。那些人来了后,不到半年就会申请调走。只有知府大人一直在这里。”
最后,那人热泪盈眶地说道:“知府大人是个好人。”
林芷听后,她在心里赞同了那人的话。从百姓安居的日子就能看出,这里的知府确实是个好人。
看着梁州府未被破坏的环境,林芷又问道:“这里没有发生过天灾吗?”
要知道她走了很多地方,几乎没有见到过被天灾幸免的城镇,也从未听到过有哪个地方一直没有发生过天灾。
这可是在设定为“任何地方都会发生天灾,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幸免”的书里!
那人回答:“去年梁州府发了大水,冲毁了不少房屋,也冲走了不少百姓。但知府大人亲自带着府兵救人,组织全州府的百姓前去救灾,之后又一起重建了被冲毁的房屋。”
“所以,梁州府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也没有多少人死在大水中。”
林芷最后不得不感叹,“你们的知府真是一个好官。”
那人与有荣焉地走了。
林芷看着那人的背影,向赵逸问道:“这里的百姓生活得这么好,为什么却很少有其他州府的百姓搬迁到这里?”
赵逸回道:“申朝的百姓大多是安土重迁的思想,他们不愿意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而且他们一旦离开后,土地就会被没收,搬到新的地方后不会下发土地。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们不一定可以定居在新地方。”
“为什么不能定居?”林芷不解。
赵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梁州府百姓的人数如何?”
“很多。是我见过所有州府里面人数最多的。”
赵逸接着道:“申朝有律法规定,每个州府最多能容纳的百姓是有定数的。若超过了规定的数量,就会被强制迁移到其他州府。梁州府的人数已经快到最大容纳值,这里的知府是不会再接济其他州府的人。”
“而且想要迁移到其他州府,必须要有当地府官的同意。只有拿到当地府官的证明,其他州府才能接纳。不然就只能成为流民,而收留流民的府官是会被治罪的。”
“但百姓很难拿到同意迁移的证明,一个州府的人数太少,府官同样会有责罚。”
“更何况人都走了,那些官员又如何在百姓身上剥削钱财?”赵逸语气颇为嘲讽。
林芷听了,只觉得大为震惊。
这是什么魔鬼制定的法律?
一个州府的人数多了会被处罚,一个州府的人数少了也会被处罚,难道府官还要盯着百姓生几个孩子吗?
而且,申朝的户口迁移也太难了吧!
府官不放人就不能走,而府官大概率也不会放人。正如赵逸所说,一个州府有人数要求,而且百姓走了,官员也就无人可以欺压了。
但林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之前的几个州府发生了严重的天灾,现在存活下来的人数肯定不达标。那府官会被处罚吗?”
赵逸摇头,“这种情况是天灾,申朝的法律允许这种意外发生。”
“所以,府官们大都不担心人数减少。无论是不是发生了天灾,只要人不够,他们就会推脱到天灾上。他们反而更担心一府的人数超过了限度。”
林芷听后满脸怒气:“这些法规简直漏洞百出,只维护了那些奸臣贪官们的权益。即使梁州府的知府想要做得更好,也是不被允许的。”
赵逸看着愤愤不平的林芷,问道:“你觉得这里的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芷一口坚定:“他是个好人。”
赵逸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说了一句:“他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但他同样是个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