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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第 1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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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现了我的药。问我这是什么,说我有病,说我吃饱了没事干,我好好的就会装病,没病还矫情,别人都可以坚持,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们把我的药都给扔了。”

“他们带我回楚门了。”

“杯子。”

“活着好难受。跳下去是不是就自由了。”

黄怀予一条一条地看着消息,每看一条,手都在抖。

直到看到最后一行字,她心中立刻仿佛闪过什么念头,呼吸都像是被人攫住。

黄怀予抓起包,冲出了寝室门,路上买了一张回楚门的车票,直奔车站。

一路上给吴如冬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都无人理会无人接听。

她心里越来越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她扇了自己两下,让自己保持冷静,给苏琬打电话让她一起过来,随后就强迫自己去努力地想吴如冬现在会在哪里。

黄怀予踏上楚门的土地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冥冥之中有了一个答案。

她上了出租车,说了“楚门一中”。

也许吴如冬不在那里,但是吴如冬一定在那附近。黄怀予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

和苏琬一起在楚门一中附近询问了一圈,黄怀予目光投向了学校后方小巷里。

那是一处早就已经荒废掉的楼,之前是违章建筑,后来一直无人管理,平时也很少有人去。

她远远地看着,突然天台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她的眼前,她一下子抓住苏琬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

“你看那里。天台。顶上。”

黄怀予近视,眼睛不好,她问苏琬,“是不是有人?”

苏琬一凛,迅速牵起黄怀予的手,两个人一齐朝着那栋楼跑去。

黄怀予也不知道这栋楼有几层高,她只觉得楼梯好长好长,周围到处是碎裂的砖块和厚厚的灰尘。她爬到顶楼,视野瞬间开阔,她一下子看见,吴如冬就站在前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一个人站在顶楼边缘。

她“噔噔噔”跑过去,却被一声叫喊生生勒停住脚步。

——“别过来!”

她立刻停住,盯着前方,努力平静,胸膛剧烈起伏,“好。好。我不过去。”

苏琬跟在她身后,此时比她冷静得多,在她身后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去报警。”说完就迅速下楼离开了。

废弃的高楼,宽阔肮脏的天台上,此时只剩下她们两人。

吴如冬看着黄怀予,“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黄怀予喉咙动了动,她此时脑子也很乱,但是她还是极其真诚地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会来楚门一中。”

“我猜对了,对吧。”

黄怀予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吴如冬就站在她面前几米的位置,她很瘦,天台的风很大,吹得她的衣衫猎猎作响,发丝凌乱,她的身影湮没在风中。

“嗯。你猜对了。”吴如冬沉默两秒,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对着黄怀予露出一个有点惨淡的笑。她转头,指着不远处的山,“你看,那是鸡鸣山。”

她又指着旁边山脚下一座学校,“那是楚门一中。”

她慢慢放下手,低着头,喃喃道,“想跳楼,首先得找一个楼吧。我本来想在家,可是那样父母一定会很快就过来,我就跳不成了。出了门以后,脚步不由自主就走到楚门一中了。可是不行啊,怎么能在楚门一中跳呢?跳了以后那栋楼就变成凶宅了,我摔得四分五裂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吓到那些高中生。”

“想来想去,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吧。”

吴如冬声音很轻,从她瘦削病弱的身体里说出来。

“所以选了这栋荒废的楼。”

“这样,就算死了,也没有其他人会被牵扯进来,也不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吴如冬看着黄怀予,眼里突然流露出后悔。

“不应该给你发那些消息的。你应该很困惑吧。擅作主张把你牵扯进来,现在你也跟着我过来了。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一个可以看得见楚门一中的地方,跳下去。”

“让你担心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拉着我,一直在把我拉上岸,一直让我醒醒,让我积极向前,让我开心快乐。你做了这么多,帮了我这么多,可是现在,这些努力都要白费了。”

吴如冬已经要哭了,可是却面对黄怀予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风包裹着她的发丝,她像是下一秒就要随风飘散。她轻声说,“对不起啊。”

“我实在是太累了。太难受了。”

黄怀予一步步往前走,直到走到离吴如冬两米远左右的距离。黄怀予不敢再往前走了,风很大,吹得她短发飞扬。她想说话,可是说出来的声音却是哽咽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心口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割过一般疼。

沉默突然被尖锐的吼叫声打破。

——“吴如冬!”

混乱庞杂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黄怀予浑身一僵,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转过身,就看见吴如冬的父母出现在身后,气喘吁吁,面色难看,额角都出现青筋,怒吼道,“你给我过来!”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吴如冬看见他们出现,神色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她往身后走了两步,单薄瘦削的身影几乎马上就要消失在天台上。

“别!别!”吴如冬的妈妈张丽哭着喊,“我们不过去,好不好?你别动。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为什么你这么犟呢?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

吴如冬的爸爸吴伟喘着气,脸色极其难看,“你真是太不听话了。你保研失败也就算了,怎么还闹脾气要自杀呢?你怎么这么能作妖呢?什么抑郁症,什么吃药,你真是闲得无聊,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爸爸妈妈供你这么多年容易吗?你就这样回馈爸爸妈妈吗?”

“你们学校那么多成绩好的同学,谁都像你一样要死要活的?为什么人家就能保上,你就只能失败?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的原因?你怎么这么自私呢?”

“你抗压能力这么差,你以后到社会上怎么办?你以为谁都还能像爸爸妈妈一样宽容你?我们真是白生你了,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张丽哭着喊道,“吴如冬,爸爸妈妈不是要怪你,你先回来好不好?保研算了,不保了,我们考研也是一样的,我们不读研究生直接出去工作也是一样的,好不好?”

“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过得更好,哪里有错呢?”

“爸爸妈妈也很不容易啊,你爸爸在外面工作跑货车,妈妈在外面上班,都是为了赚钱给你读书啊!你不能这么对妈妈啊!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管不了你,是外婆把你带大的,现在外婆也走了,你忍心让她失望吗?她要是知道你现在要跳楼,她得多难受啊?”

“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什么都好吃好喝的对你,你高考没考上985我们也认了,你保研失败了我们也认了,我们还要怎么样你才满意呢?”

黄怀予看见,随着她父母一句句的劝说,吴如冬的脸色越来越灰白,表情越来越黯淡,眸光也慢慢沉了下去。

吴如冬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根本没必要,于是在她父母一句一句不停的话语里,慢慢开始笑。起初是很浅的笑,慢慢越笑越大,越笑越夸张,风吹过她瘦削苍白的脸,她笑出了眼泪,像是在笑自己的父母,像是在笑这个世界,更是在笑那个还妄图解释任何东西的自己。

她垂眸,看向黄怀予,脸上划过两条泪痕,轻声喃喃,“杯子,我好难受啊。我想要快乐。那种永恒的快乐。”

黄怀予看着她,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是脆弱的,是易逝的。”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它才格外珍贵。对吗?”

黄怀予嘴角扬起向上的弧度,似乎是在笑,可是泪水却已经流了满脸。她对面前的吴如冬点点头,随后缓慢而坚定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如果我们手牵着手,度过今夜,那么也许明天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变得没那么痛苦了吧?”

“跟我走吧。”

黄怀予执着地看着她,眼里透着祈求,她尽力把自己的手伸向吴如冬,尽力最后一次把她拉回来,“我们去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烧烤好不好?”

黄怀予看见吴如冬的目光落在她伸过去的手掌上。

一只宽大白皙的手,手掌向上,五指伸向吴如冬,静静地等待,似乎不需要任何艰难的决策,就可以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上面,被黄怀予暖意融融地牵住。黄怀予说可以牵着她的手一起去吃烧烤,真的吗?听起来很快乐,很开心。

她眼里闪过犹豫,她此时已经不太能思考了,天台的风越来越冷,她单薄的衣衫在风中摇曳,她只是在那一瞬间觉得,如果能牵住黄怀予的手,那也不错。

黄怀予看见吴如冬眼里的犹豫,吴如冬甚至已经不自觉抬起了手,一点点地伸了出去。黄怀予脸上瞬间闪过希望的惊喜,马上走上前两步,坚定地、鼓励地,把手伸向吴如冬,等待着她的决定。

——“你这样做是要逼死爸爸妈妈啊!这么多年真的白养你了!”

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吼叫声。

黄怀予脸色一变。

她看着吴如冬瞬间清醒过来的眼神和迅速缩了回去的手,心里的不安即将冲破胸腔。

“杯子,你还记得高三那年你生日,我给你写的明信片吗?”

吴如冬像是回过神来,回到了现实世界,她露出一个了然和早知如此的笑。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糟糟,她连腿都开始微微发颤。

“你是灯塔,我是在黑色的海洋里不断游泳寻找光明的鱼。而我的家人,也许就是周围的海洋。我在海里出生,依仗海洋生活,却也被海浪打得遍体鳞伤。我只能看向你,不断地看向你。”

黄怀予心底一凉,升起强烈的不安的预感。

她不自觉摇头,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呢喃着,“不。不。”

吴如冬摘下鼻梁上那副已经戴了十几年、跟随她升学考试的厚厚的眼镜,用力往天上一扔。

“鱼要去寻找自由了。能体验一下飞翔,也算我没有白活一场吧。”

她目光紧紧落在黄怀予身上,脚步倒着往后走,直到脚后跟开始悬空,突然勾起一个解脱的笑,整个人往后倒去,消失在了八楼天台边缘。

“不——”

眼泪冲出眼眶,黄怀予条件反射般冲上前去,下一秒却被一个人紧紧抱住往后拖,在地上滚了两圈,怕她还会继续起来,于是用力翻身压住她。

五感好像都在渐渐消失,耳边似乎若有若无地传来警笛的声音,还有吴如冬父母撕心裂肺的脚步声和嘶吼声,她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眼前却一片漆黑,苏琬压在自己身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轻声流着泪在她耳边说,“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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