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沛岚于是又询问庄姝语,虽然后者并没有亲自参与周了情与沈椋之间的交集,但作为同住多年的挚友,她的说辞已经能证实两人互相喜欢这件事的真实性。
除非三人精神都有问题。
最后等庄姝语说完,骆沛岚才隐约记起面前的周沈两人是前阵子颇有热度的一对“网红”cp,那么三人所说可以判断为真。
她又望向周了情,“周小姐,可以说一说这次失忆前后的具体过程吗?”
周了情想了想,回:“我只记得那天身体不太舒服,先是因为噩梦没有睡好,后来一整天上班都挺恍惚,晚上和小语去吃饭,再然后就是隔天我醒来。”
庄姝语和她说的差别不大,但多了一条吃饭后、晕厥前遇见沈椋的信息。
骆沛岚于是望向沈椋,后者眉心紧锁,像是在沉思什么,“沈先生有什么想补充的?”
“你的噩梦梦到什么了?”沈椋先望向周了情,满眼担心。
周了情摇摇头,“我完全不记得内容。”
沈椋于是说:“你做噩梦的那天,白天和我在一块,一起去了B城,去了墓园。”
闻言,周了情讶异,庄姝语却恍然:“是啊,那天是阿姨忌日,你每年都会去祭拜,是在墓园发生什么了吗?”
骆沛岚则问:“周小姐,这一天的记忆也没了吗?”
周了情感到几分头疼,回答得很模糊,“好像有,但很模糊,好像没有。”
骆沛岚点点头,持笔快速做下记录,随即安慰:“周小姐,别着急,想不起来的我们就先跳过。”
“沈先生,”她望向沈椋,“可以仔细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沈椋于是将那天经历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尤其在当时周了情表现不舒服的地方着重点明。
等说到父母之死,在场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
他一顿,垂眸瞧见周了情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他安抚性地拍了拍,然后才笑说:“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骆沛岚看着周了情,嘴上却说:“是的,都过去了,能和父亲——”
她微微一顿,注意到周了情瞬间变化的神色,又立刻说:“母亲和解,对于沈先生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解脱。”
沈椋注意到她的停顿,也同样注意到周了情的变化,他瞳孔颤动,面色频频变幻,最终落在震惊上。
骆沛岚手下记录,又立刻提问转移周了情的注意:“周小姐,像这样的失忆情况,以前还有发生过吗?”
周了情茫然抬头,“我,不知道。”
庄姝语说:“我和了情认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她还有其他失忆的症状。”
“但是,”她补充,“像这样四十度高热的情况,在这之前还有两次。”
骆沛岚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会有这个可能性,但具体的——”
她还没说完,便听沈椋说:“发生过,两次。”
不等三人反应,他面色坚定,继续说:“第一次,高二下学期的四月下旬,第二次,同年的六月下旬。”
闻言,庄姝语最先反应过来,“正好和了情那两次四十度高热的时间点对上了。”
骆沛岚留意着周了情的状态,问沈椋:“沈先生是怎么知道周小姐失忆的?或者说,您是猜到了周小姐失忆的原因吗?”
周了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除了刚才的那阵不舒服之外,她好像突然成了一个局外人,在听不属于她的故事。
所以看见沈椋像个犯错的小孩一般低垂眉眼,手指都在颤抖的模样,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对方。
沈椋转头望过来,僵硬的唇角扬起一点笑意,配上那发红的眼眶和说来就来的眼泪,简直只有破碎不堪可以形容。
“我知道,”他说,“第一次之后,就知道了。”
沈椋深吸一口气,轻声说起曾经。
“第一次,是我在天台酗酒被她发现,她怕我被抓住记过,好心想劝我,但被我出口伤人,隔天我去找她道歉就听说她请了病假,然后等她回来上课,就不再记得我了。”
“第二次,我不告而别,在国外被强制没收所有通讯工具,等能再联系上的时候,她删除了我的联系方式,我托同学旁敲侧击——”
“不出意料,她忘了我。”
“她第一次失忆的时候,正好我姑姑当时的对象是心理医生,告诉我有可能是曾经幼时创伤导致的特殊失忆,只要受到特定的严重刺激就会发作。”
“所以我再没有和别人提过,”他望向周了情,“包括你,了情。”
“对不起,”他道歉,“我隐瞒了你。”
“虽然是无意之间,但我触碰了你的隐私,甚至可能成为你发病的一个契机,我很害怕,不敢告诉你。”
……
一直到沈椋和庄姝语离开了,周了情仍然没有回神。
骆沛岚做诊疗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特殊的案例。
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周了情手边,轻微的触碰,让对方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