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闻言,也没说什么若是娘娘不喜,先给简才人个教训的话,而是拿旁的事情吸引良昭仪的注意力:“有件事,娘娘定然感兴趣。”
“何事?”
兰时神神秘秘道:“奴婢才收到凤藻宫眼线的禀报,据说陛下留宿凤藻宫那晚,她闻到了倩云身上有药味儿。”
“虽然倩云对外说是她生了病,但瞧着一点儿也不像,她还伺候在皇后娘娘左右。而且奴婢让人打听了,太医院的太医最近几日没人给倩云瞧过病。”
凤藻宫严防死守,她能知道的消息只有这么多,但对良昭仪来说,已经足够了。
良昭仪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皇后都这般年纪了,还没死心呢。”
兰时道:“皇后娘娘虽说家世显赫,但中宫膝下无子,终究遭人诟病。”
况且如今陛下膝下荒凉,后宫仅有的几次喜讯传出,却无一人平安诞下皇嗣,前朝已经隐隐有对皇后不满的声音了。
只是因为皇后祖父的缘故,至今还没有闹出来罢了。
在膝下无子这一点上,良昭仪与皇后同病相怜。
一想到这儿,良昭仪也没了嘲讽皇后的心思。
*
玉芙宫的生辰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期间还有教坊司的歌舞相伴,嫔妃们皆是尽兴而归。
梅才人见了今日玉芙宫的热闹,强迫自己笑了许久的笑容,在踏进永祥宫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今日过后,简才人算是彻底的踩在了她的头上。
散了宴席,卿欢满身疲惫的靠在圈椅上,耷拉着眉眼,神情恹恹的抱怨:“脸都要笑僵了。”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热闹。
青书忙道:“奴婢知道主子乏累,所以已经让全禄准备了热水,主子去湢室沐浴洗漱,舒缓一番,奴婢再伺候您歇一会儿。”
“也好。”
被青书扶着去湢室时,看到满屋子堆的礼物,又嘱咐了句:“都收到库房去吧。”
青书道:“您不看看么?”
虽然这些礼物里大多都是布料首饰之类的寻常物件,但孙婕妤送的,却是一把极好的七弦琴,想来主子应该会喜欢。
卿欢摇了摇头:“先登记造册,等我闲暇时再看。”
几乎是洗漱完,一躺到床榻上,人就去会了周公。
等卿欢醒来时,寝殿里已经点了灯。
寝殿里安静极了,青书并未在旁守着,卿欢也没叫人,只踩着软缎绣鞋,从床榻旁的衣架上随手取了件外衣披在身上便要出去。
人刚走了两步,屏风上忽然映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身影随着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屏风上,几个呼吸,身影的主人就出现在她眼前。
只看了一眼,卿欢便上前两步,福身见礼:“陛下。”
她刚醒不久,嗓音还有些糯糯的慵懒,如同羽毛一般,轻挠着来人的心尖。
萧烨负在身后的手指腹捻了捻,另一只手扶起卿欢,声音温润:“今日可高兴?”
卿欢娇嗔的抬眸,对上萧烨灼热视线的那一刻,便倏然垂下,嗓音似是含了蜜一般:“陛下这般用心,臣妾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洁白的贝齿轻咬樱唇,卿欢犹豫了半晌,才道:“臣妾却有一遗憾,想请陛下成全。”
“哦?爱妃有何遗憾?说来听听。”
萧烨眸色深了几许,口吻却是如此的漫不经心。
两人就这么站着,卿欢的身量只是到萧烨的胸口,两人的影子映在屏风上的差距就更大了。
卿欢目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缓缓道:“臣妾听闻,女子十五及笄之时,都会由父亲亦或是……夫君为其取字。”
“臣妾父亲早亡,如今臣妾又是陛下的嫔妃,虽然……虽然臣妾没有资格视您为……为夫君,”说到夫君二字,女子显然很是羞涩,“可臣妾还是斗胆,想请您为臣妾取一小字。”
“不知陛下可愿?”
萧烨虽看不见身前女子的神情,但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期盼与淡淡的哀伤。不知怎的,他竟有一瞬间想起了自己。
男子二十行冠礼,冠礼上会由德高望重的长辈或是父亲取字,然先帝去世时他才十二,及至冠礼的年岁,他又是九五至尊,无人有资格为他取字,即便是帝师,皇后的祖父,也没有这个资格。
当年他的情况,与她是何其相似。
他抬手轻抚卿欢脸庞,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