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塞给给她开门的龟公一两银子,不需多言,那龟公便道:“芙蓉姑娘既回来了,不若去大厅瞧瞧,大家伙儿和钱娘子可都在呢。”
龟公意有所指,芙蓉姑娘心中惴惴着去了。
本以为是她想给自己找恩客的事情败露,谁知一到大厅,就见钱娘子站在舞台中间,身侧是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百合。
“……大家都是什么身份,想必不用妈妈我多说了,妈妈我打小娇生惯养着你们,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被那群穷书生给骗了,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的。”
“百合凭白长了一张好脸,却蠢笨如猪,被人哄骗着怀了身孕,竟打算私奔……”说到这儿,钱娘子气上心来,抬手打了百合一个耳光,“不识好歹的贱蹄子,妈妈我在你身上花的银子都没赚回来呢,你就想闹幺蛾子,也得看妈妈我同不同意!”
钱娘子甩了下帕子,往后退了几步,朝压着百合的两个龟公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打了吧。”
话落,一龟公压着百合不松手,另一个龟公手持两指粗的棍子,用力的朝百合的腹部击打下去。
棍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大厅内格外清晰,胆子小的姑娘们根本不敢看,早在棍子扬起的那一刻就闭上了眼睛。
一棍子下去,百合下身鲜血直流,腹中不足三月的胎儿定然是保不住了。
“啊———”
百合声音凄厉,痛苦不已,疼的浑身抽搐,呜呜咽咽,根本哭不出声来,不过片刻就晕了过去。
钱娘子瞥了眼地上的血迹,嫌恶道:“让大夫给她看看,别让她死了。好了之后就让她去做那下等的妓子,把妈妈我花在她身上的银钱赚回来。”
群芳楼里,姑娘是分三六九等的,最下等的妓子,是要没日没夜的接客,赚的银钱也是最少的。
底下唏嘘声不断,钱娘子看着姑娘们脸上的惧怕,心中满意,又道:“妈妈我心善,并未给你们灌了绝子汤,是想着终归是女人,日后若是有了什么造化,离了这地方,也好生个孩子有个依靠。可你们得明白,只要你们脚下一日踩着楼里的地方,你们就一日没有做母亲的资格,否则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多谢妈妈教诲,女儿谨记在心。”
众多姑娘声音同时响起,莺莺燕燕,很是动听。
钱娘子心情好了些许,“行了,都去歇着吧。”
这种地方,向来都是晚上热闹,白天若是不休息好,如何能有精神待客呢。
姑娘们三三两两散去,芙蓉姑娘正打算回房,就被眼尖的钱娘子给叫到了自己房里。
钱娘子一进门,就踢了绣鞋,倚在美人榻上。
她年纪虽然大了些,但早些年也是花魁,一举一动极为自然,风韵犹存。
芙蓉姑娘顿了顿,顺势上前跪坐在案几后,亲自泡了茶,半低着头,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温顺柔婉:“妈妈请用茶。”
钱娘子品了一口,满意点头:“你这泡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算是没有辜负我这上好的茶叶。”
芙蓉姑娘含笑:“妈妈满意就好。”
“妈妈当然满意,你可是妈妈这些年手里最出色的苗子了。”
芙蓉无论是舞蹈音律,还是诗词茶艺,都学到了许多人都达不到的高度。
当然,这些才艺不过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还是她的这张脸。
她钱娘子混迹百花巷子三十多年,芙蓉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等芙蓉出阁后,恐怕这百花巷子的生意,大多都要被她这群芳楼给抢了来。
一想到这样的情形,钱娘子就浑身舒畅,“你今日出去,可有所获?”
几乎是猝不及防的,正要饮茶的芙蓉姑娘便听到了这句话。
她指尖微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杯子,笑道:“若说所获,倒是没有,不过是在书肆寻到了一本游记罢了。”
钱娘子掩面笑道:“柳公子写的游记吗?”
芙蓉姑娘面色当即变了,眼中透着一抹慌乱,“妈妈怎知……”
钱娘子饶有深意道:“群芳楼里,就没有妈妈我不知道的事儿。”
芙蓉想为自己打算的心思,她理解,可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若是人人都这般大胆,她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姑娘不听话,她有的是法子让她听话。
之所以对芙蓉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因为那柳公子的身份,当朝大将军唯一的嫡子,宫中宠妃的亲弟,倘若芙蓉真的得了柳公子的青眼,对群芳楼有益无害,她自然不会阻止。
不过……
钱娘子轻抚着芙蓉姑娘的手背,眼底闪烁着精明,语气却软:“女儿啊,你别怪妈妈不疼你,你出阁前,若是把柳公子拿下便也罢了,若是没有,妈妈就只好替你安排了……”
至于怎么安排,当然是那群青楼常客里的达官显贵,价高者得。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常年流连青楼之人,又会是什么良人?
芙蓉姑娘被钱娘子的话吓的身子微颤,连忙应下:“女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