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注意到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格外认真,透露着执拗和不解,只得话锋一转,接着说:“我听说,你们薛家原来就住在梅县城里?”
“是。”
“那你们何至落到城外那几户?”
“薛家曾搬至他处,而从我爷爷那辈起,薛家又搬回至城外,至于为何,我也不知。”
“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又赶忙加了句,"杀人的事我可不干。”
“我不会要你杀人,要杀的人我自会了结其性命。”
“那你是要我帮你向梅县的人复仇?夺回梅县?”
薛裳理摇摇头,“梅县早就没有薛家的地盘了。”
卢康颜慢慢放下心来,“那就好,我还想着你不会杀人上瘾了。那你是……”
等了半天也没听她蹦出半个字来。
薛裳理看她要丧失耐性,可自己依然没有寻着答案,于是开口淡然地说道:“既然如此,有缘再见。”
说完转身往回走。
卢康颜头一扭大步往前走,但还是耐不住心里的挣扎,回头喊道:“不是吧,你要走也换个方向走,往回走是几个意思?”
薛裳理停下来回头看她,眼神依旧平静,跟这夜色格外配。
卢康颜此时是真没辙了,无奈道:“算了,已经到这儿了,先歇着明天再说吧。”
她从身上撤下之前已撕残破的裙摆了,从怀里摸出药瓶,让薛裳理坐在一段从地面上突起的树根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拆开被血浸透的布条。
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康颜也于心不忍,“不觉得疼吗?”
“习惯了。”
空气又恢复了宁静,末了,康颜起身的时候说了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哭?除了娘死的时候,我好像没怎么哭过。”
“想哭就哭,想喊就喊,不用忍着。”
说完她就近找了棵树,噌噌噌爬上去躺在树枝上睡了。
薛裳理看着她爬上去时摇动的破烂的裙摆,收回目光,坐在旁边一棵树下,野外静悄悄的,往深处望去黑漆漆的全然不知会藏匿着什么,可此时的她似乎很安心,头靠在树干上,没多久睡着了。
卢康颜探出头瞅了瞅树下的人,心思凝重地望着挡住天的枝丫,果然是奇奇怪怪的人。
天微微亮,卢康颜翻身跳了下来,伸着懒腰吆喝道:“起来了,趁太阳没那么晒,赶紧走。”
薛裳理起身,直挺地站着,眼睛还没睁开,转身走险些撞到了树上。
“这边。”
树林中两人并排走着,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林中鲜有人至,路并不好走,加上还有个伤员,可以说是堪比龟速。
“你这是去哪儿?”
卢康颜知道她什么意思,没好气地说:“多亏了您,要不然我们也不用绕路走这荒郊野林兔子都没有的树林是吧?”
薛裳理指了指她身后,“那儿有只兔子。”
卢康颜回头,一抹白一闪而过,“谁知道是不是兔子呢,剥皮烤了吃的可不止兔子吧。”
“你记仇。”
“谁说我记仇?你看我像兔子吗?不好意思我不吃素。”卢康颜笑咪咪的,谁看了都知道她在说反话。
两人赶了一天的路也没到有人的地儿,到了亥时碰见条小溪,这才停下来。
卢康颜捧了两捧水喝,洗了把脸脱下鞋走进了水中。
“你干嘛?”
“凉快凉快。”走到水中躺了下来,“你不来吗?”顿了下又说:“算了你身上有伤。”
薛裳理退了几步,盘腿坐了下来。
卢康颜从水中出来,走到她的包袱旁,从里面翻了翻,抽出件衣服扔给薛裳理。
“换上,你那一身都臭了。”说完又回到水中格外享受地躺下。
薛裳理拿着那身衣服,又看看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色早已看不出来,淡了淡了,浓于血液的腥臭味竟然可以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