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突然传来这么一声,他们几人都往声音方向望去。
跟那人同行的是一府衙下属,五短三粗,看着就中气十足,闻言喊道:“这是你们家小姐?”果然这嗓门,感觉整条街都能穿透。
“是啊!”说着一精干小伙大步走来,佝身停在卢康颜身侧,欣喜地喊道:“小姐,可算找着你了。”
方大人送蔓儿她们离开,正巧走过来,“这谁?”
“回禀大人,这位是兴永县卢府的小姐。”
听闻这话,那位大人的脸顿时换了副面孔,就连体态看着也没那么板正威严了,“原来是卢家小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小姐切莫怪罪。”
想来那位看门的没报上她的名姓,这番折腾能救出那几位姑娘,实属侥幸,若非秋公子搭救,就连她自个儿也差点折在里面,不禁觉得冷嗖嗖的。
“小姐,您跟我回去吧。”
康颜细细瞅了瞅,这才认出眼前这小伙是自家府上的仆人,“发财?你怎么在这儿?”
“小姐,我是临福。”临福挤出一个笑,看着就很憨厚,说完,他拉着卢康颜走到一旁,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秋崇看她身板在刹那间变得僵硬,良久,她才缓缓走过来,眼神涣散,全身还有些微微颤抖。
“卢小姐?”方大人谄媚地走上前唤道。
这一刻,她突然从心底产生一个疑问,家父不过小县城的一小官,为何这几百里外的地方都知晓卢更的名号,甚至对她一个黄毛丫头毕恭毕敬。
“你,你刚说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卢康颜径自走到秋崇面前,梗着脖子,费了好大劲儿才转头看向他,明明她是仰视着的,不知为何却有种俯视众生般不甘的悲壮。
秋崇微微皱眉,本无答案的问题,在这一刻有了些指向。
他答道:“往南走。”
“那正巧,”听着像是轻巧的声调,但她的神色却不尽然,嘴唇也在开合间打着颤,“往东南向有个叫兴永县的小地方,我自小生活在那地界,公子若是无急事,可愿走上一趟?”
临福走上前一步刚要说些什么,被康颜抬手打断了。
她望着眼前的秋崇,固执得不可一世,像是座不可撼动不容置疑的高山。可在秋崇眼中,她眼神空洞,似乎跨过万水千山,与他相距千里万里,遥不可及。
“姑娘方便的话,乐意前往。”
临福很快备好马车,但在卢康颜的坚决要求之下,还是换成了四匹马。四人骑马赶路,虽然她常年野在外,总归是靠着两条腿,骑马并非她所擅长。
马越跑越快,她的马思绪乱飞,一马当先,分神中手里的缰绳滑了出去,紧接着随着马儿的下一个动作她就翻滚着掉了下去滚出二十多尺外。
与此同时,临福毫无犹豫跳下马扑在地,连滚带爬跑了过去,“小姐!”他查看她身上的伤势,小心翼翼地扶起康颜,“小姐,你没事吧?”
康颜身上多处擦伤,但她并未感觉得到,脑袋倒是格外兴奋,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秋崇和梁燕的马及时停了下来,她仰头望着两人,嘴角还带着笑意,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张口就来,“两位公子好身手,骑马也不在话下,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让各位见笑了。”
“小姐,让我去附近村镇给您备马车吧,这回侥幸马没伤着你,要是……”临福欠着身子说道。
“两位公子还没去过兴永县吧,虽不是什么名城显贵之地,景致说不上千古绝纶,但也有山有水,姑娘们那叫一个好看,而且呐,瑞香阁的牌子方圆几百里也是响当当的,吃他几天几夜都不嫌多,还有啊……”
康颜对上秋崇的视线,整个人突然就冷了下来。
他皱眉深沉地看着自己,像看一个可怜人,她灰了脸色,饶知被人看了笑话,转身要上马,临福迅速牵过自己骑的马,双手交叉做踩板助小姐上了马。
方圆几百里的县城村落,大大小小鲜有她没涉足过的,自以为天大地大无所不能,可现如今还是在家仆的帮助下才能爬上马背,她自嘲地笑了一声。
临福去寻受惊跑远的马,另外三人先行一步。天黑马道也不好走,康颜几次险些坠马,好在吸取了教训不敢分神,紧攥着缰绳把手勒出血印。
临福落下后,秋崇赶在最前,康颜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带路。入夜后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夜逐渐深得更加浓重,月色也借不来多少光辉,尤其他们走的近路,这山林更是险峻。
很快,秋崇停下拦在路上,跟在他后面的康颜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厉声道:“你干什么?”
“山路险,今天就到这儿,天亮再起程。”
卢康颜自然不愿。
秋崇接着说:“你家下人还没赶上,若是见不着你他定会马不停蹄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