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韶的唇角溢出一声冷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是啊,正因为他是吴家人,身份尊贵,权势滔天,所以当年本该是浔阳水患案最关键的责任人的吴大人,所受到的惩罚不过是剥去了他一个‘承恩公’的爵位罢了。这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而那些无辜受他牵连的旁人,却是个个抄家灭族,落得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说罢,虞韶又略带担忧地看向了蒋牧霜,“蒋姐姐,其实当初我心中虽有所揣测,觉得浔阳一案背后定有某些大人物在暗中搅弄浑水,但我确实未曾料到,这背后竟然牵涉到了太后的本家。
蒋将军一生忠勇,始终戍守边疆,从不涉足朝堂内的纷争。你也本该在漠北自在驰骋,而不是为了我在宫中寸步难行。
姐姐,你已经帮了我许多,若此案一旦重启,我和慈宁宫,和吴家便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局。我如今尚且是个有皇嗣在身,能“僭越”几分的妃嫔。但我却担心会害了姐姐……”
蒋牧霜打断了虞韶的话,“阿虞,且不说今日若是我爹爹和兄长在,更要义愤填膺,为忠臣蒙冤一申公道。便是我自己也不是个傻的呀。对于你的事情,以及我家中父亲和兄长的立场,我心中自有分寸,会做出最适合的权衡。
后续的案件审理,我可以选择不直接插手,但既然我的人已经前往了江南,便先让他们把最后一件我能帮你的事情办完吧。
前几日江南的人已经传信过来,说方葳蕤已经寻到了,她如今在浔阳一家医馆里帮忙。这可真巧了,方公公这几日便在四处寻找得用的女医,送进行宫中来,我让手下人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尽快把她送到姐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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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门外,依旧如往昔般繁华喧嚣,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不远千里来京寻求商机的商人,眼神中闪烁着对财富的渴望;从郊外挑着担子进城卖货的小贩,步履匆匆,面色疲惫。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架寻常的木制马车静静地停驻在一旁,车身上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青布,仿佛是一滴水融入了这片车流的海洋,显得平平无奇,毫不起眼。李五章伸手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朝外瞅了一眼,热闹喧阗,原来这就是京城啊……
他搓了搓布满老茧的双手,朝着车内坐于上首的另一人,讨好地笑道:“东家,您看咱们走了这么多天的陆路,总算是到京城了。您看等会儿入了京城,是小的先给您定下间客栈歇息,还是……”
对面包臂坐着的男子,身子挺拔,闻言只轻轻掀了掀眼皮,淡然道:“这京城之中我的人比你熟得多,我在这儿也有私宅,客栈便用不上了。放心吧,我看中的是李掌柜的一手好算盘,既向陈老板雇了你来,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五章想起签契那天三个金灿灿的元宝,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笑容更真诚灿烂了些,“那是,那是,小的一定为东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聒噪。”冷冷一声,李五章便如同缩头的鹌鹑,再不敢出声了,新来的东家端的是财大气粗,但是这脾气可太暴了!
“入城盘查了。车里都坐了些什么人?别遮遮掩掩的,心里有鬼的,军爷手里的刀可饶不了你。”官差挎着弯刀,走到了车架边,带着刀鞘的长刀忽然将帘子挑起,将李五章吓了一跳。男子却依然不动如山,安稳坐着。
一路跟着的管家,连忙上前屁颠屁颠给官差手里塞了两个荷包“请军爷喝酒”。
官差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过去吧过去吧。”管家这才千恩万谢地上了车。
李五章心中才松下一口气,忽然,颈后一痛,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