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没有准备慌忙起跃,但是没有悬绳助力,力度不够,眼看这就要跌落,
仓皇之间腰间传来一股拉力,阿琢被裴峋一把拉进中室,两个人站立不稳跌倒在一间巨大的椁室里,
裴峋为护住她垫在她身下,巨大的冲击让他闷哼一声,
阿琢趴在他身上慌忙抬头:“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吧?”
她伏在他的胸前,这个姿势看上去实在是非常不雅,更何况两个人都只穿着里衣,裴峋低头就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他只好抬头看天:“你先起来。”
阿琢连忙坐起来,环视四周,才能看到这个巨大的椁室里,奢华异常。
刚刚升起的银色月华竟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整个椁室里四周铺满了厚厚的锦缎和各类丝织品,布置得像是一个摆满了起居用品的小房间。
椁室的正中央摆着一个正常大小的棺,一个“人”躺在里面,阿琢站起来才能俯视。
这是一件用无数羊脂白玉玉片串成的人形铠甲,细密的金丝把玉片从头到脚串联起来,在夜明珠的光华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阿琢回头看向那些木条组成的隔墙,喃喃道:“黄肠题凑?”
又看向那件铠甲,“金缕玉衣?”
“这个棺盖没有封钉。”按理说这样高规格的葬制,不应该连封钉都没有,裴峋道,“你猜,那件玉衣里有人么?”
章朝申究竟在哪里一直是众说纷纭,章氏的旧臣仍然有很多不轨者,时不时借他的名义兴兵作乱,所以彬地四州一直民生凋敝,难以休养。
如果玉衣里就是章朝申的尸体,那么就是尘埃落地,万事皆休。
这样说的话,玉衣里的人可以说关系着整个彬栾四州的安定,所以他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必须推开棺盖,就是为了确认棺内究竟有没有章朝申的尸体。
“我听说棺主的枕下一般会有一个小洞,叫做穴,里面放着整个墓室的结构图示”,阿琢推了推裴峋,“你去看看。”
裴峋有点失笑。
阿琢连忙解释道:“找章朝申很重要,但是我们能出去也很重要嘛!”
裴峋笑着没说话,只是朝玉衣走去。
阿琢有点尴尬地跟在他后面,
裴峋伸手托起玉衣的头部,准备去掏枕头,
可是,等等,这个重量?
他皱了皱眉。
看这重量,里面确实有人,可是……如果是死人,早就应该僵硬或是尸水流出了,可是这件玉衣表面干爽,抬头的时候脖颈柔软……
裴峋看向玉衣的面具,把托着头的手慢慢抽了回来。
阿琢蹲过来:“怎么了?怎么不动了?”
裴峋吸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把阿琢朝身后拦住。
阿琢不明所以地伸出脑袋看。
他另一只手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会,伸出来一把掀掉了玉衣的面具,里面赫然出现一张灰白色的人脸。
阿琢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后面,三魂吓掉七魄。
裴峋看着那张脸,看了足足半盏茶,
阿琢惊魂未定地慢慢爬过来:“他,他是谁?”
这个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很年轻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章朝申。
裴峋看着他,默不作声,沉静了半晌,突然开口:“别装死了,到这地步,再装就没意思了。”
阿琢疑惑地看着他,他在跟谁说话?说的什么意思?
她看向那个玉衣里的“人”,灰白色的脸似乎肌肉抽搐了一下,慢慢地仿佛很费力似的张开了眼皮,
阿琢“啊~”地尖叫一声又跌到后面去了。
那个人整个人被玉衣困住,目前只有五官能动,所以裴峋也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除了睁开眼皮,看着裴峋,什么都没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空气中流动着无声的诡异。
阿琢滚在后面好半天才平复了第一次看人诈尸的情绪,这可跟看战场上那些断肢残臂不一样。
她颤颤巍巍地在裴峋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端详了半天那个玉人,小声在裴峋耳朵边上问:“你知道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