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钟听到这话,动静更大了些,眼里都快激动的冒出火来了。
什么打赢了自己?南吕这是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拜托,他只是没全力以赴而已!
一旁如洗经由南吕这么一提醒,顿时眼前也浮现出了个简单模糊的轮廓:“是那天晚上那两个武功高强的姑娘其中之一?”
成器乖巧的点了点头,还不忘补充道:“是黑衣服那个。”
黑衣服那个啊。
姑洗和南吕在脑子里又重现起了那一夜的场景,他们当时站在那黑衣女子的身后,听着她和祁国公语气轻松的交谈,聊着聊着就陡然杀出了一个白衣姑娘。这两人的招数也很有意思,看着倒是气势十足,不过却招招避开了要害,可哪怕是这样,应付起他们来也显得游刃有余。
他们还记得那晚回来之后他们因着那两人使的那不知路数的武功到底源自何处而争执了好久。
那晚的交手在姑洗和南吕的眼前重现,他们顿时又自顾自的沉浸了研究那招数来历的问号里无法自拔,手上一个疏忽,便让林钟找准了机会挣开了束缚,他朝着书房的门口就冲了过去。哪怕南吕反应得再快,却也只是堪堪碰到了林钟的衣角,没能再次将他摁住。就在林钟快要触碰到房门之时,面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突然拉开,应钟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了门后。林钟见状,急忙刹住了脚步,却还是与眼前的应钟打了个照面。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林钟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应钟的心跳声。他看到眼前人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林钟自知做了错事,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作死啊。”应钟抚着心口处低声骂道,碍于屋内方明游在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林钟耷拉着脑袋也不敢说什么,待应钟关好房门后,他宛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跟在她的身后又走回到了先前的几人之中。
原先树下的几人此时也已经迎了上来。南吕脸上扯着笑将手勾住了林钟肩膀,确定将他固定在了自己胳膊的范围之内后这才舒了一口气。他赶忙问应钟:“你方才送茶进去的时候见到那个姑娘长什么样了吗?”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里,应钟不自主的蹙紧了眉头,她抿着嘴唇,想到自己刚刚奉茶时偷偷瞟向里头坐着的姑娘的那几眼,想了好一会,也只找到了一句颇为泛泛的“姿色尚可”的评价。
这样模糊的答案让其他人的眉头又再次跟着皱了起来。他们在方明游身边这么多年,自知他不是个贪恋女色之徒,也从来没见他对其他女子另眼相待,就连应钟在他面前更多的也只是上下级之间的欣赏。可是今天方明游却带回来了个女子,甚至那女子原先还是别人的妾室。
公子怎么回了建京以后这么快就堕落了啊!
几人痛心疾首,除了仍在状况之外的成器,便只有林钟察觉到了些微的异样。如果不是听说了那个跟着的丫鬟是那个牙尖嘴利的款冬的话,林钟必定也会跟着他们感慨方明游回到了建京之后这耽于享乐的性子,可是眼下知道了这丫鬟是款冬假扮的,一切又变得不同了起来。
林钟不免想起了乐游山上的本草堂,想到了那个园子里那些看着就奇奇怪怪的人,比如那园子里唯二的两个被称作师兄的男子,一个身材魁梧但脸上横着一道从左边眉梢到右边嘴角的刀疤,一个看着就是文弱书生走起路来慢得仿佛要踩死路上的每只蚂蚁。
还有这个款冬,虽然说她的武功出类拔萃,但是身子看着也不像是正常的,哪有习武之人能因着随便两句话就做出那样一副快死了的样子来?
林钟越想就越觉得在这个什么本草堂里,就没什么正常人,连个正儿八经的能拿得出手的青壮年都没有。说不准跟着一道进来的那个什么佟家的姨娘,也是这个本草堂里的一个什么师妹假扮的。
几人在这里讨论的兴起,然而在一门之隔的书房里,款冬正毫不见外的抱着一盘颜色鲜艳的糕饼坐在了一把透雕莲花太师椅上,她的模样看着闲适轻松,拈着盘子里那小巧精致的糕饼就往嘴里扔。
“好吃!”
一连吃了好几块款冬方才觉得有些噎,于是又将盘子放在旁边,端起应钟刚刚给她斟好的茶水咕噜了好大一口,这才将那糊在喉咙上的不适感给送了下去。
“好香!这是什么茶!”款冬讶道。她被这茶水里清新怡人的兰花香气吸引着又细细品了一口。
方明游此时正俯身在书案前不知在写着什么,他头也不抬的答道:“这是武山幽兰。”
得知了名称,款冬忍不住轻轻倒吸了口凉气:“这茶可贵了,才那么巴掌大的一小块就已经价值千金了,你居然舍得拿这茶出来招待我!”
方明游笔尖一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其实每个被他带到这间这间书房里的人,应钟都会亲自泡了这茶给他们端上来。
他这边正纠结着,耳边就响起了款冬那餍足的感慨:“祁国公,你人真好!”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实情了。
方明游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将那纸上的墨迹晾干后,将其拿到了端着茶盏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款冬的面前。
款冬见此将手里的茶水放到了一旁,伸手接过了面前的这张满是字迹的纸张,待读完了上面的每一个字后,她再次怒声道:
“你这分明是敲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