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那个。”方明游看着本草先生的脸,看到他的表情因为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看到他故作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方才说道:“啊,你说的是款冬啊,她见过。”
“她是跟你一起见得吗?”方明游继续问道。
“当然啦,她是我徒弟嘛,理应跟着我一起见见世面。”本草先生的回答看着合情合理,似乎怕方明游不相信一样,他又补充道:“我跟你父亲那可以说是铁打的交情,你就看这个园子,如果你家里人不允许,我还能住进来吗?”
方明游皱了皱眉,却不知对方的话里的真假。他从不过问家里的内务,自己拢共有多少的宅子其中哪些是空关着的哪些又是住了人的他是一概不知。眼前人住着他的房子,又声称自己是他父亲的旧友,可是方明游却眼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人是无比的陌生。虽然说以他的记性,是不可能将所有来过方家拜访他父亲的人的长相都记得牢牢的,但若是按照本草的描述来说,他们既是交情深厚,且父亲甚至连房子都能给予他居住,他又怎么可能不常来方家?自己又怎么会对他感到陌生?
“可是若是以你徒弟去的祁国公府,她怎么又想不起来了?我记得她说过她的记性好得不能再好了。”方明游说完还是端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茶果然很一般。
本草先生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再好的记性也是会有疏漏的时候,难道祁国公还信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成?”
“那她的旧疾是?”方明游游问道。
本草先生闻言,叹气道“老毛病了,是她家里人传给她的心症,治不好的。”
心症?
方明游深知对方的回答是藏头露尾,真正关键的信息全被他隐瞒在了下头。先前款冬晕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可是偷偷给她把过脉,那脉象分明是奇怪得狠,不但半点看不出来有什么心症之类的毛病,如果不是模样痛苦还吐了两口血的话,方明游甚至都能相信她是睡着了。
方明游知道自己是在这个话题上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于是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先生既说是我父亲旧友,想必手边应该是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吧?”他看着本草先生,笑了笑,复有继续说道:“否则空口无凭,日后若是别人有样学样,只说是我亡父的朋友便要我们安排住处,那我们祁国公府岂不成了善堂了?”
“信物啊,”本草先生顺了顺自己不长的山羊胡,思量道,“这个我还真没有,不过我有个秘密,应该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秘密?”方明游挑了挑眉,说话是一点不客气,“既然是秘密你又怎么能让我相信这不是你信口胡诌?”
本草先生面对着他这样直白的反问也不恼,跟个泥人一样脸上永远是副模样:“那倘若这个秘密你也知道呢?”
“若是我都知道的,那又算得了什么秘密。”方明游笑了笑。随后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我还是想听听看,在先生这里,什么样的消息才算是秘密。”
他再次端起了旁边的茶盏,放至唇边,等待着本草先生的回答。他听到那个自他进屋开始就始终笑呵呵的声音,用闲话家常般的口吻说出了个他意料之外的名字:“方明淮。”
方明游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是时候心里惊起滔天骇浪,他按捺住了涌上来的杀意,放下手中的物什,他表情严肃看着那有着山羊胡的男子,语气无比的生硬:“你知道什么?”
“当然是你知道的那些,可能还有你不知道。”本草先生的眼角皱起了鱼尾状的纹路,“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父亲,谁都不会说的。”
方明游觉察到自己喉咙的生涩,他想质疑听到一切,却又知道对方说得全是实话。这个秘密世上知道的人不多,先前包括自己在内也不过两人而已,现在加上眼前人,便也仅三人而已。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后脸上却再扯不出来什么表情。就在屋内气氛僵持之际,房门突然一阵吵嚷,成器和林钟“欸诶诶”了几声,紧接着房门被人“啪”的一声从外边推开。
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丫头,一人扶着一边的房门,脆声道:“师父,三师姐醒了。”
方明游只觉得又是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刚才本草先生坐着的位置上现在已经是空无一人。
甚至他走的时候还不忘从门边顺手捞起那两个小的,一边胳膊夹着一个跑得飞快。
“飞起来咯——”
她们说完,咯咯连声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