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冷一笑,上前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只因,你是昭敏皇后之子,并非我亲生。”
珉王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太后见他不信,退后了一步,继续说道:“当年,昭敏皇后生你时难产,那时恰逢宁帝出征,一回来便一口咬定是我照顾皇后不周害得皇后难产,从而降罪于我,我何其无辜,还威胁我,若是你若不成活,我的儿子便不得好死。”
“你且说说,同样都是龙种,他为何要如此待我,只因我出身低微吗?他于我不仁,我又何须对他怀义,于是我便调换你同嘉儿的身份,嘉儿的皇位原本就是你的,哈哈哈哈哈!”
“你……你!”珉王怒火攻心,当即便倒在地上,指着她,捂着胸口。
“我如何?我都是被你父皇逼的!若不是嘉儿膝下无子,而你的儿子又有我刘家一般的血脉,我又如何会将你的孩子接至宫中教养,如今我的嘉儿没了,你也别想活着!”
“恶……”
“说我恶毒?随你说吧,反正你很快便可以下去同你的亲生母亲团聚了,你死后,手下的兵权将交到的我刘家手上,若不是如此,我何须同你周旋到如今。”
“你……”他话没说话,顿时气血上涌,当即就断了气。
太后冷漠地看着他咽气,大手一挥,便下了城楼。
不要怪我,怪就怪在你如此信任我,让你喝什么便喝什么,毫无防备之心,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事。
当太后亲自下令开城门迎新帝之时,众人听见了城楼上传来一声:“来人啊,王爷薨了!”
太后闻此,伤心过度,当即昏倒在城门口。
与此同时,沈炼顺利进京,世子携储君册入住紫禁城。
京都城门一事后,太后对外宣称抱恙,自此卧床不起,连珉王的葬礼都未曾露面。
珉王城门暴毙而亡一事疑虑重重,但褚宁知晓现下不是清查的好时机,只能先将此事压了下来,全然处理嘉和帝大行之事。
除夕前一日,张程二人会同郡主以及司礼监商议、从内帑支出一部分钱财给百官分发年关俸禄,这一举措赢得一大批下官们的拥护。
次年二月初,嘉和帝大行,北霁王府世子继位,年号明宣。
登基这日,郡主携新帝循礼制,前往仁寿宫给太后行礼,但二人等了近半个时辰,只等来了太后身边的嬷嬷一句:“太后近来身子抱恙,恐过病给郡主和陛下,还望陛下见谅。”
褚宁郡主隐忍着笑了笑,道:“既如此,他日再行奉上。”说完,就牵着新帝往外走,走至一半,她又折返回来,冷冷地看着那名嬷嬷,“还望嬷嬷替本郡主向太后娘娘传一句话。”
“郡主请说。”那嬷嬷低着头回道。
“新帝年幼,尚不可废学,明日将前往文华殿读书,恰逢三叔之子年纪同新帝相近,可一处读书作伴,嬷嬷可问问太后娘娘是否愿意将小世子送来文华殿。”
“奴婢遵旨。”
从仁寿宫出来后,明宣帝便问褚宁郡主:“长姐,三叔是坏人,太后也不见我,为何要让三叔之子同我一处读书?”
褚宁郡主蹲下来,看着他,嘱咐道:“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如今你已成为天子,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不必同任何人讲,可明白?”
明宣帝点点头,转头又问:“长姐,可否让婉儿也进宫同我一处读书?我见她和她母亲都过得不好。”
褚宁听见这话恍然一愣,最近事多,她倒是忘了她们母女二人,还有谢旻,不过新帝年幼,尚未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这个时候,不可明目张胆地赏赐,更何况,出身官宦之家,哪那么容易脱身。
她便道:“身为帝王,想要或不想要什么,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们母女二人,长姐自有打算,你日后只需安心学习治国理政为君之道便可,其他事不必过问。”
“嗯。”明宣帝心里有些失落,但也不敢不听长姐的。
自新帝登基,秦监副由原来的从六品官升至正六品,成为钦天监的监副,人人都知道是他秦监副护住了新帝,因此阿谀奉承之人也不少,但秦监副为官多年,深知官场之道,人前人后,绝不论及此事,都是拿天命二字给糊弄过去。当然,除了魏阁老,在魏阁老面前,他比谁都明镜,私下里一有空就往魏阁老那跑,明里暗里地提点自己护天子之事,希望他能助自己长子一臂之力。
但魏阁老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要不就是躲着不见,若是二人当场迎面碰上,就笑眯眯地对他说:“今日闲时偶闻礼部侍郎论及秋闱之事,可惜我近日夜里多梦,有些恍惚,未能得知一二,秦大人,待下次我替你打探打探。”然后不等他回应便借口有事要忙,匆匆离去。
秦监副对此十分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回家发泄,眼看这三年一次的秋闱再度临近,若是大儿子还不能中举,他如何能在朝中抬得起头来,于是每每回家一看见秦照便一顿臭骂。
秦大娘子也越发受不了自己夫君这个古怪脾气,但又不敢顶嘴,于是她便将怒气都撒到柳姨娘母女身上。
当初眼睁睁看着群主带人从西院接走世子之时,她当场险些没被吓晕过去,那时她才明白为何主君会突然将好吃的好喝的都往西院送,原来是藏了人。
她诧异于柳氏一个弱女子竟然胆敢私藏世子,但世子登基后,她又起了妒忌之心,此次主君升官得益于柳氏,指不定心里想着还要把婉儿送进宫,而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争气,不是被骂就是被打,自己才是这秦宅的大娘子,怎的如今这番颠倒不分?这叫她如何能忍?于是三天两头便处处找柳姨娘麻烦。
柳姨娘也向来不敢顶嘴,更不会去主君那去诉苦,大娘子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于是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而谢旻在世子一事上立功后,秦监副倒是多看了她几眼,不过她并未往心里去,白天依旧在厨房里干活,夜深人静之时,便偷偷燃起蜡烛读书,倒是过了一段祥和的日子。
只是,没过多久,这份平静很快就被再次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