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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秦宅大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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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露愠色,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三人。

柳姨娘连忙放开谢庭欢,拉着她下跪,道:“大娘子安。”

秦大娘子训斥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若是叫人传扬了出去,岂不是丢我秦家的脸?”

柳姨娘俯身磕头:“奴婢知罪,只是奴婢许久不见娘家姐姐的孩子,今日相见,一时之间情难自禁,还望大娘子海涵。”

秦大娘子上下打量了她身旁那孩子几眼,面露嫌弃:“你娘家姐姐的孩子怎成了这副模样?”

“大娘子有所不知,我娘家那带五月份突发水患,许多人家破人亡,我不知道,姐姐她...”

“母亲不在了。”谢庭欢突然开口说。

闻此消息,柳姨娘泪如决堤,这几月她托人送回了好几封信,可总是不见回,原来是,原来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秦大娘子有些不耐烦,但她眼下又不能赶走一个死了父母上京寻亲的孩子,便道:“先将人带回你院子安顿,别在这哭哭啼啼不像话。”

柳姨娘又连忙拉着谢庭欢磕头谢恩。

柳姨娘的院子在角落,说是院子,其实只是两间小小的屋子,再加上小厨房,好在平时她一人足够了。

将人带回屋子,柳姨娘马不停蹄地烧水洗澡熬姜汤,随后又煮了一碗粥,喂给她吃了下去,忙前忙后,待二人有时间聊聊心事之时,谢庭欢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柳姨娘坐在床边,握着她满是冻疮的手,小心翼翼地上着药,边涂边吹,生怕弄疼了她,涂着涂着,想起了死去的姐姐,泪如雨下。

谢庭欢睡得并不安稳,还没到半个时辰就醒了。

婉儿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看,心里十分欢喜,叫了一声:“表姐。”

谢宴南当即心里一惊,连忙捂住她的嘴,眼神慌乱:“表哥,我是表哥。”

自离家以来,母亲便嘱咐过,一路上都要把自己当成男孩,等到安顿好了,才可以恢复女儿身,眼下,她虽找到了姨母,可方才见这秦宅的大娘子盛气凌人的模样,想来姨母的日子过真比那信上还要艰难,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不敢安下心来。

熬好姜汤的柳姨娘正好听见了她说的这一句,红着眼眶问她:“庭欢,你这是何意?”

谢庭欢便将其中缘故一一细说与姨母听,柳姨娘听完又是一顿哭,可怜她姐姐,可怜这孩子。

这时,秦大娘子派人请柳姨娘过去一趟,屋子内便只剩下谢庭欢与婉儿两人相看无言。

婉儿对于方才那些话,似懂非懂,不过她很是听母亲的话,母亲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于是甜甜地喊了一句:“表哥!”喊着喊着,越喊越开心,就着小短腿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蹭了蹭,说:“婉儿现在也和四妹妹一样,有哥哥了。”

谢庭欢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不太懂这高门大户的规矩,她父亲是独子,自己是谢家独女,所以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如今对着自己这个从未相见过的表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但是,她心里十分欣喜,庆幸在这世上还有姨母与表妹这两个血亲之人。

另一边,柳姨娘跪在大娘子屋内苦苦求着不要将谢庭欢送走,可大娘子下定决心不容她反驳,柳姨娘跪了一阵,只得回到了自己院子。

傍晚,钦天监监判秦明章刚到家门口,一下马车,秦大娘子便迎了上来,见他额头上缠着纱布,大声惊呼:“哎呦!主君这头怎的缠上了纱布?”

秦监判不耐烦地摆摆手,直径往院子里走,大娘子跟在后面满脸担忧,一边喊来下人去找大夫,一边问:“主君疼不疼?这得让大夫好好瞧瞧,重新包扎,看这纱布都红了。”想起听周大娘子所说之事,又问道:“听闻今日朝臣们在午门前起了争执,莫非主君也参与了?”

秦监判停下脚步,面带愠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指着自己的额头,大声训斥:“险些没被砸死的才好,陛下今日又扣下了我们些文臣半年的俸禄,你与其在这里关心我这点伤,不如赶紧从家里找出些值钱的东西卖了,补贴家用,至少年夜饭上还能见着荤腥。”说完,他看着大娘子身边四个侍女,又骂:“哪有闲钱养这么多人,明儿都给赶出去!”

这话吓得她们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求主君开恩。

大娘子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当即就拿出帕子抹起了眼泪,哭诉道:“又要变卖东西?老天爷哟,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秦监判懒得听她们哭哭啼啼,转身往里走,却瞧见院子当中正跪着三个人,一大两小,他走近一看,正是小妾柳氏,还有老三婉儿,另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却眼生得很。

大娘子瞪了柳姨娘一眼,随即擦干眼泪,解释道:“原本这等小事是不想让主君忧心,那是柳氏娘家姐姐的孩子,江中一带遭遇洪水,一家子除了这孩子,其余都遭了难,今投奔至此,只是现下这宅子里着实再很难多养一个人了,便打算为那孩子寻个好去处,可柳氏固执,跪在这不肯起来,非要等主君回来定夺。”

秦监判走到三人面前,眯起眼睛打量着那孩子,婉儿看见父亲回来了,当即哇哇大哭,起身之时还踉跄了一下,抱着父亲的腿,哭嚷着要让母亲起来。

秦监判不为所动,只是命下人将三小姐送回房里,随后俯身质问柳氏:“婉儿尚幼,你一个做娘的怎能让她跟着你一块跪,若是受了风寒,哪来银两养身子?”

柳氏慌乱不已,带着谢庭欢磕头:“奴婢该死,没能照顾好婉儿,如今只求主君能留下奴卑姐姐的孩子,她养在我房里便可,吃穿用度都从奴婢月银里扣,绝不会给主君大娘子添麻烦!”

若是这孩子留不住,指定会被大娘子送人。

秦监判直起身子,负手踱步,片刻之后开口道:“你要知道,如今这世道,要养活一个人可是不容易。”说完,他打量着地上瘦弱的小孩,沉思了一会儿,又道:“是个男孩的话,尚且可以养一养,朝中那群武将每年的赏赐够我们这些文官吃上好几年,将来若是参了军,还有些好处。”

闻此,谢庭欢立马朝他磕了一个头,道:“回禀老爷,我是男儿身,只是今日突然前来,姨母没有其它衣服给我穿,便将三小姐的衣服改了改给我,老爷,我可以做许多事,只求老爷赏口饭吃。”

秦监判愣了一下,地上的小孩仍然低着头,但看着那背影似乎挺立了些,倒是个口齿伶俐的小子,他目光转向一旁的柳氏。

柳姨娘眼里满是惊恐,虽说先前就知道她打扮成男儿模样的缘故,可如今真的当着众人的面撒谎,顿感彷徨。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衣袖被人扯了一下,她猛地侧过头,对上谢庭欢那双坚定的眼神。

这一刻,她闭上眼,认命了,缓缓抬头说:“那场洪灾,奴婢姐姐一家不幸遇难,唯独留下了这么一个儿子,还望主君怜悯,给他一口饭吃。”

“你,抬起头来。”秦监判指着小孩,命令道。

谢庭欢脸上没有丝毫为惧,便挺直身子,抬头看着他。

秦监判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孩,脸上脏兮兮地,抿着嘴,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只是过于瘦弱了些,道:“你叫何名?”

“回大人,我叫谢旻。”

“哪个字?”

“日文旻。”

“这名,取得不错。”秦监判又细细思索几番,道:“我记得你父亲曾经是个秀才,是不是?”

“是。”

“既然如此,以后你便留在你姨娘那处,平时里跟着老管家做事,记住,这宅子不养闲人。”

柳氏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又给主君磕了一个头,“多谢主君!”

大娘子暗暗瞪了柳氏一眼,早知如此便在主君未回之前将其赶出去,如今倒叫她办成了此事。

待两人走后,柳氏抹干眼泪,因跪的时间过长,腿一软,两人起身之时竟齐唰唰地滑了一脚,小孩忍不住笑起来。

柳氏看着她满眼笑意的模样,心里不知是喜是悲,眼下虽然成功留下了,可却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若是他日东窗事发,定是会被乱棍打死,即使最后瞒天过海,这孩子一辈子算是完了,想至此处,原本通红的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边哭边说:“对不起,是姨母没用。”

被抱在怀里的谢庭欢收起笑容,将姨娘小心翼翼地拉起来,踮脚伸手擦了擦她眼角,安慰道:“姨母,你别哭,我能有口饭吃已经满足了,只要活着就有盼头。”

听她这么一说,柳氏更心疼了,但这天寒地冻之际,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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