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子弹不偏不倚,正中元尧胸口,少年捂着胸口,直直地倒在了沈舒寒眼前。
几名保镖想要冲过来将沈舒寒扶起来,被她断然拒绝。
阿元趴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怀里的江檀,小姑娘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几近昏死过去。
沈舒寒眉头紧锁,看见阿元嘴里不住地说着什么,她听不真切,索性将江檀交给手下人照看,自己则凑近了仔细听。
“呃...呼...沈舒寒...”
“你伤得很严重,我的人已经到了,省点力气。”
“呵呵呵...没用了...等江檀醒来...你告诉她...是我替她...是我替她挡下的子弹...”
沈舒寒死死盯着他,脸上沾染的鲜血好像朵朵红梅,配上她冰冷如霜的表情,整个人冷艳无比,她注意到阿元的眼睛已经开始上翻,露出些许眼白。
“我再说一遍,别再说这些废话。”
对方却用尽毕生气力一把抓住她的袖口,恨恨地说道:
“沈舒寒...你知不知道...我真希望死的人是你...”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舒寒不明白为什么阿元会突然话锋一转,眼神里流露出少许困惑。
然而这时阿元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呵呵呵...我知道你老公一直想要杀你...我也给你留了一份大礼...呵呵呵...”
阿元说完这句,口中又吐出了大团大团的鲜血,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终于瘫软下来。
“什么大礼?!你说话!你留了什么东西?!说话啊!”
沈舒寒见状,直接双手把住他的肩膀摇晃起来,对方却已经了无生息。
“小姐!!”
几名保镖齐刷刷地跑到沈舒寒身前,列队站好,紧接着从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是李管家来了。
“小姐!!我来迟了!!你、你怎么样?!”
李叔从长袍袖口里掏出一块手帕,颤抖着用双手将手帕按在沈舒寒的伤口处,想要替她止血,沈舒寒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右边肩胛骨后方那道深深的刀口,此刻正汩汩地往外流淌着淋漓鲜血。
“伤口太深了!赶紧送小姐回去!”
沈舒寒披上了大衣外套,在李叔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缓缓走到被控制在地的瘦子面前:
“刚刚你看见了,是谁摸了我。”
瘦子状如筛糠,连连摆手:
“姑奶奶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求求你了,留我一命吧!”
沈舒寒嗤笑一声道:
“呵...我不杀你,我会让警察来处置你。”
“我、我知道是谁摸了你了!是那个黄毛!求求你了姐姐!放我走吧!”
瘦子伸出骷髅一样干瘦的手指,指了指沈舒寒脚边的黄毛混混,看样子是已经没了气息。
沈舒寒万分嫌弃地单脚将他翻了个面儿,对手下人吩咐道:
“你,去把他的手给老娘废了。对了,别动地上那根铁棍,那玩意儿现在已经是凶器了。”
说完,她便带着江檀,在一行人的搀扶下上了车,冰凉的雨点捶打在皮肤上,激出难忍的疼痛,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小姑娘,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作心如刀割。
耳边又响起了元尧死前说的那句话,她顾不得细想什么,就见江檀声声叫痛,她连忙将她的身体翻转,好让她背上的伤口不再受到挤压。
她揪心地抚摸着小姑娘的脸和纤细的脖颈,指尖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火热,心下一惊,拍了拍江檀的脸:
“小檀...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小檀?”
“嗯...姐姐...”
听见她意识尚可,沈舒寒松了口气,一边催促李叔把车开快点,一边不停地往她背上吹气,可是收效甚微,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伤口已经感染了。
小姑娘身体原本就差劲得很,她真担心会因此而落下什么后遗症。
李叔将车开得飞快,最终停在了一间私人诊所门口,见后座两人已经睡着了,打开车门,轻轻推了推沈舒寒的肩:
“小姐,小姐醒醒,医院到了。”
沈舒寒刚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清醒过来,就被灌进来的冷风刺激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护住膝上趴着的江檀,抬眼看了看外面的情景,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李叔和她有默契,没有将两人带去公共场合,这里虽是她自己的私人诊所,可医疗条件却也不比外面那些医院差,之前宛然就是在这里调养身体的。
“我们进去吧。”
沈舒寒抬眼望了望烟灰色的天空,对李叔说道。
进诊疗室前,沈舒寒特意叮嘱李叔:
“刚刚比较匆忙,麻烦帮我把车后座那本相册捎来。”
“知道了小姐,你们赶紧进去吧。”
...
孟棠见到两人的惨状时都惊呆了,白大褂都来不及穿,赶紧戴上手套仔细查看起伤势。
“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我先给你止血。”
“你先帮她看吧,我排后面。”
孟棠惊讶地和沈舒寒对视一眼,随后便赶紧去取体温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