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寒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砸进了一片沼泽,那种窒息与无力感使她头晕目眩,几乎想要呕吐出来,失控得全身发抖。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不行换我来开吧。”
宛然说着就要凑近她查看她的状态,视线却穿过主驾驶,与一道刺眼的白光相交叠,她被那强光刺痛了双眼,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了正在开车的人。
0.5秒后,一声巨大的响声从国道上传来,白色宝马被一辆货车拦腰撞飞,翻滚出十几米,最后将车里的两人狠狠压在了车底。一阵浓烟升起,紧接着就是小范围的起火。
那辆货车并没有逃离,反而从车上下来了七八个男人,蒙着头,手持铁棍,似是有备而来,领头的一挥手,其余人便往宝马车走去,只不过担心车辆自爆,因此他们在约莫还有十米远的地方暂时停下了脚步。
“老大,你说她该不会死了吧?老板说不要闹出人命,这下我们可怎么交代啊?”
“你少他妈乌鸦嘴!我撞得又不狠,应该死不了!先看看再说!”
雨水混着国道上的泥土不停溅落在沈舒寒已经脱了臼的右手腕上,她在一阵刺鼻的汽油味中苏醒,只觉得全身阴冷无比,强忍着剧痛挪动了一下身子,才感觉到身下还压着一个柔软的身体。
“...宛然...你醒醒...宛然...嘶...”
她试图用右手拍拍对方,这才发现手腕完全使不上力气,怕是断了。
身下的人悠悠醒转,只是伤势比她重了太多:
“...呼...呼...我就知道...跟着你一定没好事...呼...”
沈舒寒用腿拼命顶了一下扶手箱的侧面,将身子从主驾驶的窗户里探了出来,朝宛然伸出左手:
“...手给我,跟我走。”
车窗里的宛然面容惨淡地朝她一笑:
“...沈舒寒...我走不了了...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
沈舒寒怒不可遏,低声吼道:
“走不了也得走!后面有几个杀手,马上就要过来了!”
“...如果我死了...记得去医院...我弟弟...他叫宛冬...你先答应我...”
沈舒寒一边拼了命地把她往外拽,一边咒骂道:
“平时不是看我不顺眼...处处和我作对吗...呼...你拿出点勇气...使点劲儿啊笨蛋!”
不远处的打手们一看火势逐渐被暴雨压制,便步步逼近,十米...八米...
“嘿嘿,老大,沈小姐那么漂亮...你说我们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占她点儿便宜啊!?”
“你以为我不想嘛?少废话,先看看人死没死再说!”
宛然此时呼吸已经困难,全身脱力,她勉强睁开双眼扫视了一眼周边:
“...公路两边都是灌木...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快滚...滚...”
“老大,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说话,她车上还有其他人吗?”
来不及了,沈舒寒最后深深地和宛然对视一眼,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她死死咬着唇,转身没入了层叠交错的灌木丛中。
雨水将她的衣衫淋得湿透,口腔里全是铁锈味混合着汽油味,就这样踉踉跄跄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虚脱倒下。
...
【电话忙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管家李叔见沈舒寒的电话迟迟无法接通,暗觉不妙,连忙带人冒雨搜索,终于借助车机定位找到了那辆烧得只剩下漆黑框架的宝马,只是不见沈舒寒的踪影,李叔紧张得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尸骨,暗暗松了口气,可大雨冲刷掉了所有痕迹,他只好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将方圆一千米以内全部搜索了一遍,终于在一堆灌木中发现了已经深度昏迷的沈大小姐。
看见她满身污泥又虚弱无比的样子,李叔心疼地将她抱了起来,往车的方向走去,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某一天,那一天小姑娘声嘶力竭地拍着紧锁的大门,哭着哀求他把门打开,可沈太太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从,突然门内没有了哭喊声,他心里一惊,连忙推门查看,却见小姑娘跪在了他的身前,问他那个女孩子到底去了哪儿,那种悲戚又绝望的眼神,他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更何况,现在沈老爷已经出事了,沈家绝不能断了血脉。
窗外雨势渐弱,江檀看了眼手机,给沈舒寒发去的消息她迟迟未回,便给杨以玲打了个电话。
“玲玲,舒寒姐回酒店了吗?”
“没有啊,她一下午都不在,现在也没回来,怎么啦?”
“哦,没事,我就问问。”
“好,那我先去忙了。”
“嗯,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