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色的眼眸移向怔在原地的伊恩,盛着一汪清浅的笑意:“每个生命都是神圣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上帝所创造的珍贵之物,祂给予我们的衣着,自有祂伟大的考量。如果我们始终抱有偏见,就无法真正体验到上帝的爱和祝福。”
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对伊恩说过这样一番熨帖人心的话语,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唾弃和指责。他笨,但并非不会感觉不到疼痛。受伤了,就要给伤口擦药治疗,疼痛了,睡一两天就好,钝感力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他抵御外界的伤害。
而亚度尼斯神父当众对他的维护,这份善良的心意让他无所适从。痛久了,最寻常不过的疗愈竟会像火焰那般灼烫,他捧着这团火焰,贪婪地想要汲取这份热量,但必须得忍受火舌舔舐皮肤所带来的难以言喻的刺痛。
亚度尼斯没有指责任何人,但大部分学生都红着耳朵垂下脑袋,反思自己曾经犯下的口舌之罪,朱利安忿忿不平地掐着手心。
……
之后,在亚度尼斯的帮助下,伊恩成为了唱诗班一员。其实以他的水平,完全可以胜任主唱一职,但这无异于将他置于风口浪尖,而且成员们也并不服气,因此按照众望所归,让朱利安成为主唱。
伊恩不在意主唱归谁,他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加入唱诗班后,布莱克看他的眼神更不善了。他胆战心惊地时刻提防,还是被布莱克逮了个间隙抓住。
一次下楼的时候,伊恩的后背猝不及防地被踹了一脚,他整个人失去重心,身体被踏面和踢面之间锋利的直角一层层碾压,最后撞倒楼梯间的墙壁上。
伊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又被布莱克像踢皮球一样踢到了楼梯下方的三角区域里。
骨头和肉绞在一起,身体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抽搐不止,伊恩紧闭着眼睛,发出不住的痛呼。
三个人堵城一道高大的肉墙,围堵住伊恩,先是把他狠狠揍了一通。
“你以为躲在人群里,或者在老师旁边,我们就不敢抓你吗?只要你还在这个学校,我们总有办法把你逮到。我也很乐意在当庭广众之下展露一下身手,你觉得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布莱克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面色不愉地说着狠话。
“前几天巴克跟我讲了一些灭鼠的方法,你有兴趣听一下吗?”
布莱克没有真的在问伊恩,他自说自话道:“据说老鼠里有一个种类名为家鼠,住在人类的屋舍里、院子里、顶棚上、阴沟里、杂物堆里、谷草垛里。这种鼠的流窜性很大,一到春末,便跑到到田野里去。到冬季场光地净以后,又返回到村庄、城镇、库房。它们爱吃水果和油多的食物,在缺食饥饿时,也会吃有机垃圾和粪便。它们也很难抓,出洞行走都很机警,出洞之前,总是出出探探,试探洞外有没有动静。出洞之后,总是溜着墙根跑,而且行程中,总是走走、停停、蹲下,竖耳朵听听,望望,看有无危险。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抓住这个家鼠?”
“我从来没抓过老鼠,以前都打的都是鹿、野狐和狗熊,只要把猎枪对准它们的脑袋……”
布莱克比了个射击的姿势,瞄准伊恩脑袋虚射一枪。
伊恩被吓得一抖。
布莱克大笑道:
“砰得一下,它们就倒在地上不动了。可是家鼠这类动物,体型小,跑得快,那该怎么办呢?”
巴克说:“如果要防鼠,一种方法是断绝鼠粮,设法把老鼠能够吃到的一切东西都藏起来,把它活活饿死。另一种是改良建筑,把墙面和地面都用水泥或石灰抹平压光,防止老鼠打洞或者登高营屋,让它没有地方居住。”
布莱克点头道:“不过呢,如果老鼠已经泛滥成灾,那该怎么办?”
巴克介绍道:“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老鼠的天敌去捕鼠,比如猫、草鸮、獾,据说一只枭一天能捕食二三十只老鼠。或者设置一些器械,挂号诱饵,就能连续诱捕许多只老鼠,铁夹子弹过去,能瞬间把老鼠夹死。也可以用硫磺熏蒸的方式,老鼠在吸入这些辛辣的刺激性气体后,咽喉水肿、痉挛、呼吸麻痹,最后窒息而死。还有一种高效的方式,就是将慢性毒药拌进鼠饵中,让老鼠自己吃下去,内出血而死又不会引起其他老鼠的怀疑。”
“伊恩,你觉得那种灭鼠方法是最好的?”布莱克低头凑近伊恩,露出一口鲨鱼般的尖状牙齿,开口时能闻到一股焦油和尼古丁的臭味。伊恩轻微地皱眉,抿起嘴不想回答他。
布莱恩见他没反应,又冷嘲热讽道:
“听说你加入了唱诗班?你很骄傲是吗?那不好意思了,我可要告诉你,唱诗班只不过是亚度尼斯给那群老头子组建的娼寮罢了,也就朱利安这蠢蛋会屁颠屁颠地把它当回事儿。你所敬爱的亚度尼斯神父,私底下就是个拉皮条的,没准哪一天,你就被你亲爱的亚度尼斯神父奉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