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英跪在冷颜跟前,将他的头抱起来,搂进怀里,哭着:“颜哥,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经常外出做事,你不说,我不问,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做得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事。这么多人,就只靠给别人洗车,能养活过来吗?有很多次我想告诉你,别再去做危险的事,如果你出了事,我跟小冰怎么办?我可以带你去荆翠,我是吴家的四小姐,我是逃婚出来的,他们一定找我找急了,我们回去,我爸顶多打我一顿,可我们过的日子安生啊!”
冷颜抬起满是血的手抚摸着妻子的脸,断断续续的说:“英,子,对,不起!我,冷颜,这辈子,还不清你们两个女人的债。我,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却给你留了个,拖油瓶。不过,你,可以不用管小冰,他,出生克死了母亲,注定命不好。你,回家吧!你还年轻,找个好人,别,再跑了!”
吴海英哭着,笑着:“颜哥,打了120,就会惊动警察,他们会抓你,连带着这些弟兄,对吗?不去医院,你死,保住他们。我懂,我都懂,我又不傻。可颜哥,我吴海英是你的女人,小冰是咱们的儿子,你狠心不管了,我为什么要替你管?我也不管了,让他做个苦命的孩子吧!”
那些小年轻们再次骇住,这不像他们平时的大嫂啊!冷颜放心的露出了一抹笑,他实在不想亏欠这个女人,这个他半路上捡来的女人很好,他很爱她,就像爱他曾经的妻子,可她太年轻了,他不该绊住她。
让所有人再次惊骇的是,吴海英竟使出全身力气,将冷颜胸口上的那把匕首拔出来了,然后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捅入了自己小腹。
冷颜胸口里喷出的血向外飞溅开,旁边的兄弟喊叫着用力堵着。冷颜睁大双眼盯着吴海英,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只跟他相守半年的女人,竟然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到底有多爱他。
吴海英看着冷颜,笑着,把他抱紧了些,轻声说:“颜哥,如果去了地下,她,还没投胎,我,做你妹;如果她投胎了,我,继续做你女人。”
冷颜大喘着气,他费尽力气攥住了吴海英的另一只手,却再没力气吐出半个字,只是两眼圆睁的盯着妻子,看着妻子脸上的的血色越来越少 。
吴海英突然抬起头,看着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老二,你,去我卧室里,在,抽屉里有一封信,是,我写给吴家当家人我爸的。如果,有一天,小冰,小冰没地方去了,带上那封信,去,荆翠吴家,他们,会收留……”
话没说完,吴海英头一低,额头正好碰上了冷颜的额头,冷颜的眼珠转了转,然后也慢慢闭上了。
小厅里的年轻人全跪在地上,头碰着地,哭着,喊着。不知过了多久,被吴海英称作老二的年轻人抬起头,抹了把眼泪,低声说:“都别哭了,此仇不报,枉为人。小生,你赶紧回去,取上大嫂说的那封信,带上小冰,我把家里的钱全给你,你带着他连夜去往荆翠,我派人去送你们。”
叫小生的是一个清瘦的男孩,看样子最多不过二十岁,他抬着泪眼,哭着:“二哥,别赶我走,我要为大哥报仇。我爹为了还赌债,将我卖给他们,如果不是大哥,我早就被他们弄死了。”
老二攥住小生的肩膀,想止住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他亦哭着:“小生,我们哪个不是大哥从火坑里救出来的?就连大嫂都是他救回来的。可小冰是大哥的骨肉啊!你身子最虚,大哥不止一次说等有钱了,好好给你调养身子。如今大哥走了,他唯一的骨肉咱得把他养大养好啊!你是我们这些人里文化最高的,你带着小冰,他不至于太糟!”
就这样,小生带着冷若冰连夜被送往了荆翠,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们叔侄两个,可所有钱加起来也就一万多。老二带着余下的兄弟后来怎么样了,没人知道。
小生,本名李生,他跟冷若冰去到荆翠,先租了个便宜的房子住下,李生便四处找工作。冷若冰只有三岁,却像什么都懂似的,他只问了李生一次,爸爸和英妈妈呢!他一问,李生鼻子一酸,自己先哭了,然后骗孩子,说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等小冰长大了,他们有可能会来看他。
从那之后,冷若冰再没问过,白天李生打工,冷若冰便四处捡拾垃圾,附近的垃圾筒边上,除了常年的几位大妈大爷外,又加了个三岁的孩子。那些大爷大妈们看着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好看又机灵,个个心疼,说谁家大人这么狠心,竟让这么小的孩子捡垃圾。
冷若冰笑着说:“我叔才不狠心呢!他在别处打工,他够辛苦的,他身体不好,我不能让他太累了!”
听着一个三岁孩子说着大人话,几位大妈和大爷都心疼不已,到后来,他们便不再跟冷若冰抢地盘,让冷若冰自己捡拾他们居住地附近的垃圾。
如果一直这样,日子也能过啊!可是,老天爷到底是再次舍弃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