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燕觉得很饿,就是吃不下。
或许真的是被汤粉气着了?
人气人,气死人。
人欺负人,也会死人。
凭啥?
汤粉这么蛮横,谁惯的?
欧阳燕决定借助系统,找回不被汤粉欺压的初始自己。
眼下的自己,表现不够勇气,不够智慧,不够还击到对方痛处!
所以,对方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
欧阳燕发呆,又咬牙切齿。
茂河问,怎么了?
又想哪些个不愉快?
没必要去想,你有系统保镖,不用怕。
欧阳燕撇嘴一笑,好吧。
说的系统像我私人保镖似的。
那就试试。
看系统到底都有哪些用处……
四周是彻底的黑暗。
没有日。
没有月。
没有光。
没有灯。
没有萤。
没有烛。
没有任何可以产生光线的东西。
从头顶球幕上笼罩下来的庞大的黑暗。
以及在耳旁持续拍打的近在咫尺的水声。
汩汩的气泡翻涌的声音。
窸窸窣窣不知来处的声音。
突然亮起的光束,笔直地刺破黑暗.
当潜水艇的探照灯把强光投向这深深的海沟最底层的时候,那些一直被掩埋着的真相,才清晰地浮现。
冒着泡的火红滚烫的岩石,即使在冰冷的海水里,依然是发着暗暗的红色。
喷发出的岩浆流动越来越缓慢,渐渐凝固成黑色的熔岩。
在上面蠕动着的白色的细管,是无数的管虫。
还有在岩石上迅速移动着的白色海虾。
它们的壳被滚烫的海水煮的通红。
甚至有很多的脚,也被烫得残缺不全。
它们忙碌地移动着,捕捉着蕴含大量硫磺酸的有毒的海水中可以吸食的养分。
这样恶劣的环境里。
却有这样蓬勃的生机。
是不是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里,都依然有生物可以活下去呢?
无论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被硫酸腐蚀,被开水煎煮,都依然可以活下去呢?
那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呢?
仅仅是为了活下去吗?
四张电影票安静地被摆在桌子上。
如果这四张票根,被一直小心地保存着。
那么,无论时光在记忆里如何篡改,无论岁月在皮肤上如何雕刻,但是这四张票根所定义出的某一段时空,却永恒地存在着。
在某一个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方,相同的光线和音乐。
无论是我和他,还是她和你,我们都曾经在一个一模一样的环境里,被笼罩在一个粉红色的温柔的球幕之下。
唯一不同的只是我和他并排在一起。你和她并排在一起。
这像不像是所有青春电影里都会出现的场景?
连最深最深的海底,都有着翻涌的气泡不断冲向水面。
不断翻涌上升的白汽。
连续而永恒地消失着。
那些我埋藏在最最深处,那些我最最小心保护的连接你我的介质。连续而永恒地消失着。
连躲进暗无天日的海底,也逃脱不了。
还挣扎什么呢。
茂河吃完了一碗饭,起身去窗口再盛一碗。
欧阳燕望着他的背影眼睛湿润得像一面广阔的湖。
茂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欧阳燕低下头看了看屏幕,就再也没办法把目光移开。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的名字是:雪儿。
不是王大雪。
是雪儿。
欧阳燕抓起手机按了挂断。然后迅速拨了自己的号码。
在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的同时,欧阳燕看见了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名字:欧阳燕。
不是燕儿。
是欧阳燕。
心碎了一地!
伤心……
原来是这样的心里难受得要哭要发怒要?
委屈的不行!
像……
一时找不到词语来表达。
这……
始料未及的伤心,来得突然!
之前预演过,当真的来临,又猝不及防,很像玉碎了!
欧阳燕挂断了打给自己的电话,抬起头看到茂河。
欧阳燕把手机递给他,“刚王大雪打你电话,响了一会就挂了。”
茂河把手机拿过来,拨通了王大雪的号码。
“喂,你找我啊?”茂河对着电话,顺手把饭盒放到桌上。
“你干嘛挂我电话啊?”电话里传来声音。
茂河回过头看了看欧阳燕,对电话里的人说:“哦,不小心按错了。我先吃饭,等下打给你。”
挂掉电话后,茂河一声不响地埋头吃饭。
欧阳燕站起来,盖上盒饭走了。
茂河也没抬头,继续朝嘴里扒进了口饭。
欧阳燕走出食堂,抬起袖子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一脸平静地走回教室。
那种不安的感觉在内心里持续地放大着。
该怎么去解释这种不安呢?
不安全。
不安分。
不安稳。
不安静。
不安宁。
不安心。
身体里像是被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随着时间分秒地流逝,那种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身体里跳动着。
格外清晰地敲打在耳膜上。对于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到来的爆炸,所产生的不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世界就会崩裂成碎片。
其实身体里真的是有一颗炸弹的。
不吃温胃降逆颗粒,就不行,腹部冷,尤其是在空调房里。
欧阳燕躺在床上,听着身体里滴答滴答的声音,安静地流泪。
茂河埋头吃饭的沉默的样子,在中午暴烈的阳光里,变成漆黑一片的剪影。
这天早上醒来,欧阳燕听到慕亚平坐在桌子边喝粥的时候,发出了一两声叹息。
欧阳燕皱了皱眉,本来没想问,后来还是问了:“妈,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