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燕等到八点半,提着书包回家。
茂河说,你把书包留下,我……
用眼神告诉她,替她写作业。
欧阳燕会意,点头,打开书包,只拿了一沓数学试卷。
拿起钥匙试着开了下门,门开了。
慕亚平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养父已经离开,估计是回直播间了。
养父的直播间,礼物爆满,因为欧阳燕会掏钱买金句,只要同学的金句养父能用上,直接付钱。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异香,估计是养父有钱烧的,买了许多香水送母亲,家里到处都是香水瓶,以为家里开香水网店呢!
欧阳燕瘪瘪嘴!
假浪漫!
真有钱啊?
办个平安大学嘛!
上线个反抗校园霸凌嘛!
去!
没文化真可怕,说的是养父一类。
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这口不服。
她撩了撩刘海,说,妈,我回来了。
桌子上摆着吃剩下的饭菜一大盘,因为这个蓝色大盘子是用来装剩菜剩饭的。
和另外三个新菜,因为另外三个白色瓷盘子是用来盛新菜的,留给晚点回家的人的新菜,是没动过筷子的。
欧阳燕去厨房盛了碗饭出来,吸吸鼻子,好香的米饭啊!
哈哈!
撑死人!
吃饱了,偏偏有菜吃!
又有这么香的米饭!
慕亚平看了看说:“你把菜热一热吧,都凉了。”
欧阳燕刚夹起一筷子清炒笋片,又放下,她抬起头问;“妈,您吃的不多吧?菜没怎么动啊!”
“我不是很饿,上顿吃的有点多了。”
慕亚平在沙发上翻个身,面朝靠背,“你去热一下再吃,冬天吃冷的,要坏肚子的。”
“好的,妈妈,我这就去热一热。”
欧阳燕笑了笑,起身去厨房。
“你吃饭不是很积极,是不是思想有问题啊?哦,不对,是不是你在茂河家里吃什么美食啦?那个李虚心天天搞美食节,饭菜不重样。”
欧阳燕转身走出厨房,对着躺在沙发上的慕亚平说:“是啊!是啊!妈妈,您知道吗?今天可混了个饱饭,红烧肉了,豌豆炒肉,茄子焖肉,宫爆鸡丁,腊肉炒蒜薹,可乐鸡翅,豆豉鱼,锅包肉,一口鲜,西湖牛肉羹,酸辣粉丝汤…好好吃,好好喝,等我上大学了功课不忙了一样一样做给你吃,让你成为世界上最美食客家……”
欧阳燕一高兴,手舞足蹈,开启话唠。
慕亚平的脸朝着沙发的靠背里面,看不到表情。她的背佝偻着,显得人很小。
她松垮着扎起来的头发里,有一缕白色的头发,从黑色的头发里,刺眼地跳出来。
欧阳燕在兴头上,勉强打住。
以免吵着花白头发的母亲大人,抬起手用力捂住嘴。
这!
妈妈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子了!
妈妈老了!
自己该努力奋斗了!
欧阳燕压住话唠,回到书房里。
面前摊开的试卷上,黑色的字迹被吧嗒吧嗒砸下来的水滴晕染开来。
等我大学毕业了,一定要母亲离婚。
养父有钱不假,可母亲这头发?
难道是养父喜欢这造型?
母亲不缺钱呀,干嘛不去美发店?
大人的事,真搞不懂!
屋子里空调开太久。
闷得慌。
冬天本来就干,空调再一开久了,整个屋子绷紧得像要被撕开来一样。
王大雪起身开了半扇窗户。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
舒服多了。
转过身,写字台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是“大连”。
打开,只有两个字,“姐姐”。没有标点。
王大雪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他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大雪扬起嘴笑了笑,手指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字:“你怎么了?过来吧。”
合上手机,过了两分钟,大连在外面敲门。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王大连躺在床上,随手拿过靠墙放在床上的一排玩偶中的一个把玩着,“多大的人了啊你,还玩洋娃娃。”
“洋娃娃?你们男生都是单线脑壳?你可以叫它们圣斗士,布偶,玩偶,或者公仔,蓝精灵。”王大雪有点忍不住想笑。
“我又不关心这个,三妈妈懂,因为都是她给你预备的。”王大连翻白眼。
王大雪转过身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参考书。
“其实我能理解三妈是怎么想的,校园霸凌啦,人贩子啦,社会新闻事件啦,哪个都令人头疼啊!三妈提心吊胆没什么不对!这是母爱责任心满分的表现……”
王大连没头没脑地说着。
王大雪回过头去,看见他拿着那个巨大的流氓兔压在自己的脸上。
“别乱想,等你当爹了再想也不迟,现在小孩子一个,懂什么呀。”
“你也就比我早钻出来那么一两分钟。”流氓兔下面传来嗡声嗡气的声音。
“好吧,那就换个说法。要是换做我,”他拿开兔子,从床上坐起来,“我也喜欢你。一个是拿着一等奖学金,被学校捧在手里的高材生,一个是成绩垫底的恶劣学生,这是我老师说我的原话,我也会更喜欢姐姐啊。”
“才不是啊,打是亲骂是爱,我以后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妈最爱的总归是你。她现在是被你气的。要是换了我,你整天这么游手好闲,我早让你跪着背书了,还由得你在这里悠闲。”
“那你可别泼出去。”大连嬉皮笑脸地粘上来,双手从姐姐肩膀背后抱过去,把额头贴到她的后颈窝上蹭来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