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亚平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
白日梦不断,噩梦不断,头疼不断。
躺着也累,这是啥命啊!
慕亚平在心里难受,不忿。
身体更难受。
没来由的头痛让她觉得像有人拿着锥子在她太阳穴上一下一下地凿。
她通过咬牙切齿的镇定力,终于分辨清楚,那一阵一阵尖锐地刺激着太阳穴的并不是幻觉中的疼痛而是外面擂鼓般的敲门声时,她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了八丈高,噼里啪啦燃烧。
她跳下床,不穿衣服,直冲外面。
“肯定又没带钥匙!蠢丫头!”
她拉开门刚准备吼出去,就看到茂家母子站在门口。
“嗨!贸然打扰了啊!”
茂母大人少有的一次礼貌有加。
说着就转过身去,茂河同学早就转过身体,脸对着墙。
“不知道是茂河同学的妈妈到访!不是不害臊啊!您别误会了,我这就去穿衣服。”
“大冬天的,您也不怕冷啊!”
茂河妈尖嗓门叫着,这种声气倒是把她的善意说辞给掩盖了。
误会之处就在于此。
理直气壮?
都到了气壮山河谁服你!
误会的地方往往不在于你说了甚,而是你的微表情,体态语言,说话的声音是否聒噪。
茂河妈妈一边转身拿手去拽茂河的胳膊,瞪眼睛。
茂河同学在心里给两位伟大母亲正要点赞的时候,正要推翻自己认为母亲太过自私的结论,母亲却要拉着自己走人?
这更年期妈妈也!
茂河双脚如同钉在了燕子家门口,拉不动。
茂河母亲只好放手,尴尬地看着被慕亚平砰地摔上的门。
过了一会儿,她裹着件小姑娘款式的粉色厚睡衣拉开门。
与她年龄不符,与她肤色不搭,看着样子滑稽。
十分搞笑。
怒气冲冲的茂母大人,好气又好笑。
好不容易憋住笑,开口说,这是一千块钱,您收下,欧阳燕娃娃最近身体虚弱,打过点滴,是茂河陪同一起去的医院,但是付费却是其他同学,咱们这邻里邻居的,两个娃娃又是一起玩大的,一起上下学,彼此之间,相互帮助。
慕亚平看着茂母大人使劲憋住的笑,气的不行。
真想破口大骂,看把你憋死了!
又听对方说邻里邻居的,相互帮助,送来一笔钱做为礼物。
骂人的话到嘴边,又咬住舌头。
咬舌文化啊!快来帮忙!
慕亚平咬舌辛苦,满头大汗。
茂母大人起身告辞。
出门后,一通数落茂河,又是后悔,又是反复车轱辘话。
茂河在心里自我消化道,更年期妈妈能低头,就不错了,骂骂咧咧,就骂骂咧咧去,就当没听见了。
哪个儿子不挨骂?
哪个妈妈不骂人?
头顶是冬日里自主黑下的天空,就像妈妈骂人一样自由自在,谁能管住妈妈那张骂人的嘴?估计神仙都难。
大朵大朵的云自由自在,大云独自闲。
暗红色的轮廓缓慢地浮动在黑色的天空上。
学校离江面很近。所以那些运输船发出的汽笛声,可以远远地从江面上飘过来,被风吹动着,从千万种嘈杂的声音里分辨出来。那种类似于妈妈骂人的标配般的汽笛声,似乎从手机电话上再次重播。
不就是邻居送来了礼物?
不管是给谁的,妈妈您想接收,那就收下吧,您想揣兜里就揣,何必寻个借口?
把人大骂后,再揣兜里去。
掩耳盗铃啊!
欧阳燕以为母亲来电是要关心一下自己的住院情况!
即使自己是假装住院的,也很期待妈妈的关心啊!
这个一千块的礼物,就把妈妈的关心换成了开心?
先骂你一通,然后再自己揣兜里去给自个儿买小女孩衣服穿,搞笑妈妈。
金钱果然有魔力。
墨镜啊墨镜,谁是世界上最爱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