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竹。”
你晃了晃迷糊的脑袋。
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你右前侧的位置,及腰的长卷发随风袅袅。
“我本来没想这么快就和你见面。”
她微微侧过脸:“但我没想到你找到了这里。”
“你这么想救刘建国吗?”
你并没有回答,暗自与手腕上的扎带较劲。
鞋底碾过草叶沙沙作响,银竹蹲在你身前,捏住你的下巴。
“放过史立民,那是因为那样活着才更让他痛苦。要不是他有个好弟弟,那些护工怕是会直接在明面上欺负他。”
“刘建国,他就像是垃圾场都不愿回收的有毒垃圾。你知道吗?那栋木屋早就废弃了,是刘建国发现了下面的地窖,他偷偷移动了内部摆设,把那个地窖占为己有。”
“这里不算多好的垂钓场地,来的人也不多。他就那么开着他的破车,拐走那些小姑娘。
给她们下药,正好能塞进他的大包里。然后他再把她们关在那个地窖,像条疯狗。”
“你知道那几个小女孩最终的归宿吗?”
银竹站起身,慢慢走到江水边,指尖点向于月色下粼粼澄莹的水面。
“鱼食。”
“一趟,两趟,多走几趟,一个人就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世界。”
“明明并不高级的手段,可因为他实在太会伪装。大家都说他是个老实热心的出租司机,钓鱼技术也不错,还偶尔会帮助村民。
他们在心里就先排除了他的嫌疑,而那些本就孤僻被忽视的孩子……”
她转身面向你,像披着黑纱的影子:“就沉在这片江底,看着来往的人忘记她们。”
“所以,你还要救他吗?”
挣扎的手腕大概已经受伤,你无声地沉默着。
回想起刘建国在梦里的嘴脸。
“不要把自己包装成正义使者。”
你冷静地注视着她:“你我都知道,你手上也有无辜者的血液。”
“从你挥刀开始的那一刻,就和那些垃圾没什么区别了。”
银竹发出轻笑,凑近你身边,对着你的腹部狠厉一击。
你痛得侧倒下去,蜷缩得像一只虾。
“那你有没有记起来,也有一条人命在你手上流逝呢?我的朋友?”
察觉到你身体陡然一僵,银竹讥笑道:“我说了,你我本就是一样的。”
“我和赵其安那天,你也在现场。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只是安静的旁观者?”
心脏似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试探我?”银竹替你捋了捋汗湿的发丝,“这得你自己想起来啊宝贝~不过我也不介意对你剧透一些——
那天,刀和选择权完全只在你们俩手上,而我当然只是个旁观者。”
你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
竟然真的是林舒文提到过的那个女孩。
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你的侧脸:“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朋友就是该互相守住秘密的,我会帮你的。”
你讥讽地笑笑:“朋友?”
她温柔地抚过你的头顶:“那是因为你失忆了,没关系,我都告诉你。”
“我们都是孤儿,刚出生就一起被温馨孤儿院收养,一起长大。吴娟那个女人,原本是真心想要养育孤儿,可贫穷却让她失去理智,转而对我们这些无法抗拒的孩子下手。”
“那时她第一次尝试做那事,接触了一些癖好特殊的富商。也因为胆小,所以仅仅只让几个年龄大的孩子去做了实验。
钱和权力蒙蔽了她的双眼。
他们尝到了滋味,又怕惹人注意,所以假装经营不善,干脆关闭了温馨孤儿院。”
“在其中一个人物的帮助下,去到江宁市重新开始。可她偏偏看中了我和你,哪怕那时我们还小,却舍不得放弃硬是把我们也带了过去。”
“新的福利院真大啊,干净整洁还飘着香气。”
“我真的以为我们能好好生活,可那却是地狱向我们敞开的大门。”
“我们被分到东院,那些老师成天恐吓威胁加洗脑,要我们在人前扮痴扮傻。
因为傻子才能劝退大部分领养的家庭,我们才能一直留在福利院。”
“那时候,我好羡慕你啊。你从小就冷静,从来不像别的小孩哭闹得脏兮兮,吴娟也最看好你。可他们哪知道,你是一只拥有利齿的狼崽。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被一个大人领走的时候,那天半夜,他叫得整栋楼好像都能听见。手腕被啃得血肉模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而你,被打得睁不开眼都没松开嘴。”
“看着你,我好像生出了无尽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