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想骂娘骂不出口,想茶言茶语又因为人多抹不开面子,一时卡壳,只能对着张海棠干瞪眼。张海棠瞅他脸都憋红了,担心药下太猛把人气撅过去,她眨巴着眼睛贴过去,
“吴邪,知道我上一次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是在什么时候吗。”她将下巴抵在吴邪肩膀上,安静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上世纪五十年代,甲寅?末年,有个人捡到我,对我特别好,你知道吗,这辈子不会再有人能像他一样对我好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爱,但我是真心想跟他过一辈子。那个人没答应,说要等国内安定些酒带我去找我的家人,说我一看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女儿,爹娘一定是不小心才弄丢了我,得让我回家。后来又打仗,那个人就去了,我剪了头发混进征兵队伍里,刚好分在同一个排,嘿,没想到吧,我也混成了个班头。后来遭遇围剿,只剩下我和那个人,那个人受了很重的伤,自己背上炸药撕开围剿线一道口子,再后来,便只剩下我了。”
吴邪喉结滚动,指结微微发颤,垂眸默不作声。
张海棠撇了撇嘴:“我眼光真不好,第一次看上个短命鬼,还把自己的心掏空啦。我将战友的遗物和骨灰送回他们老家,最后回到那个人的家,人散了,屋子也倒了,那个时候,我终于想起关于张家的记忆。”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眼神却非常平静:“原来家早就没了,现在是一个人,未来也只能是一个人,我很崩溃,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所以我把选择交给命运,知道俄罗斯轮盘吗,骰子摇到几,就是几个子弹。”她张开双手往后躺倒,地上的温泉水浸湿她的衣服,她五指张开高高举起,大笑道
“六个弹槽,五发子弹都没送走我。果然老娘就是天选之子哈哈哈。”胖子想说话但被她打断,“爱的再轰轰烈烈,还不是连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了,我以前多难啊,但你看我现在活的也很开心,所以吴邪每当你觉得撑不下去,只要再忍忍,再忍忍说不定接下来就否极泰来了呢,我总不能还找了个短命鬼吧。”
所有人都看着她沉默不语,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也没有意义。
张海棠转头看吴邪是脸,她视力不好,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是笑着说:“吴邪我跟你直说,你应该也猜到我们为了你才来到这里,为了找一口棺,里面有东西能救你,所以别再想什么死不死,你活下来才对得起我们。”
吴邪眼眶立即就红了,问她要怎么办:“如果我活下来你没了,你也要我玩一次俄罗斯轮盘吗。”
果然吴邪已经猜到解药可能是一个借口。
张海棠怒道:“我轮你个头!找死前想想你对的起你爸妈吗?对得起你二叔,还是对得起你身边这些兄弟?狗日的我真想给你一巴掌,说这么多结果你就听进去这个?”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抬脚踢吴邪屁股,她还没使劲,吴邪倒是哎哟哎呦叫得欢。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我懂,但我真有话一定得先说。”
“还说啥说,天真,你老了后话也变多了。”胖子长叹一声,也躺了下来,感慨道:“其实感情这东西,和赚钱他妈是一样的,人做生意有亏本,就会破产,感情也会破产,人经历的感情多了,越往后能给出的东西越少,为什么,不是成熟了,谨慎了,是感情亏本的太多,破产了,咱们这几代人的感情本来就不富裕,不像人法国人意大利人,那都是百年的财富积累,咱们底子没那么厚,你看棠妹子遇到这么多事,正常人早疯了,她没疯,但她的心被掏空了,空了就得有人补进去,这么多年多少人补进去,补满又被掏空哪能喜欢别人,但她幸运的遇见我们了啊!”
胖子忽然亢奋起来:“我们哥几一个顶俩,我们补上这个缺口,你看她不又尝试去爱你了。所以天真你就知足吧,就你这个破烂运气能讨到女朋友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你这辈子已经是人生赢家了,所以你别他妈废话了,别扯有的没的,我们现在出发。萨给给!”
胖子双手挥舞,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推吴邪起来。
吴邪笑他:“你哪来这么多道理,一套一套的,其实你想填补的心另有其人吧。”
张海棠意味深长瞅胖子,想到他掏空家底追的佳人,那位神秘的洗头店老板娘。
解雨臣也跟着笑,他立即就猜到了:“粉色披肩的主人?”
就连张起灵也投去视线,果然人都带了点八卦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