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没有因为被骂而生气。
当然她也不会故作大度地说没关系。
宋词一直没有回他消息。
她把自己当作鱼饵去勾他,绝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演戏演到底。
男人喜欢什么?
二女争一男的戏码,让男人虚荣心爆棚到极致。
陈酌真的关心她吗?
他只不过是想验证自己的魅力。
宋词拿起桌上的卸妆棉,是空调风底下吹久了,已经是半干状态,她重新倒少许卸妆水在上面,等浸湿棉状纸体,翻开小镜子,对着脸上的印记擦拭。
不多时,脸颊光洁如初,白皙柔嫩。
镜子里的她挑了挑眉。
余思动手的时候,她躲得快。滚过鸡蛋,没留下什么深印。
让陈酌看到的,只是她想让他看到,故意而画,加重修饰后的伤容。
她不把陈酌这个多金男人捞到手,怎么对得起余思脱口而出肆意污蔑的话呢。
她收拾好东西,回到宿舍,皮皮躺在床上煲电话粥。
宋词掌开桌前小台灯,翻开本黄皮书,聚精会神地看题,做题,不时地翻动书页,做好笔记。
不知过了过久,身后倏尔响起皮皮的声音:“姐,你在干嘛呢?”
几日的相处,两人关系亲近不少。私下的时候,皮皮会省去她的艺名前缀,直接喊宋词姐。
宋词没回头,“看书。”
皮皮问:“看得什么书?”
“考英语六级证书的资料。”
皮皮好奇上前翻看书本,随后咂舌摇头,“这完全看不懂啊,全跟虫子凑在一起似的,密密麻麻。”
宋词莞尔:“外国人的专用语言。他们看中国的汉字,也像看天书一样。”
皮皮耸耸肩,“中国人就学自己的语言不就好了吗?反正我看不懂,也不想学。中国话就很好。”
宋词没有反驳,“英语是目前国际交流的必备语言。但我相信,中国的汉字和语言,总有一天会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崭露头角。也许中国话,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国际上必不可缺的交际语言。”
皮皮回床铺默了一会儿,她问:“这个难吗?”
“用心学的话,就不难。”
皮皮有些羞赧,“我初中的时候,英语老师叫我站起来读一篇课文,,班里同学都笑话我的发音,从那开始,我就再也没学了。”
“姐,我真羡慕你!”
宋词听出她声音里的失落,放下中性笔,膝盖挪了位置,脚尖对着皮皮,转过身看着她。
皮皮低着头,“其实我初中除了英语,其他成绩都挺好的,老师们很喜欢我。可是我没考上重点高中,家里人都觉得一个女孩读那么多书干嘛呢?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的嘛。”
“我就独自跑出来打工了,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她头垂得低低的,手不时抬起,抹过眼尾,“刚来北京,我人生地不熟,身上的钱全被偷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哪里被偷的。那时候的我,坐在马路边上,看着往来不息的车辆,又绝望又无助。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该怎么办。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回去。回老家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
“回去就意味着,我的人生不受自己掌控。”
宋词递给她一张纸巾,皮皮接过,胡乱揩过鼻涕眼泪,停不下来诉说,她这几年无法言出的辛酸,“去酒店端盘子,我年纪最小,好欺负,她们对我颐指气使,脏活累活都是我做,但是我不敢吭声,也不敢反抗,因为当时我找不到什么工作。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在这座城市,背后没有一个人是我的靠山。”
“我得靠我自己,我也只有我自己。”
宋词起身,走到床铺坐在她身边,手轻柔地抚着她的头。
皮皮扑进宋词的胸口呜咽着,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动物,啜泣不止。
“姐,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每次看到大街上路过的,穿着漂亮衣服的女孩子,看着她们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我很羡慕她们的。真的很羡慕很羡慕。”
“我总是会想,为什么大家都是人,可是命运却如此悬殊。为什么上天这么的不公,为什么只有我生活得这么艰难。”
“那时候的我,站在酒店里,透着玻璃门看着外面空荡的街道。我就在想,不要让我获得机会,一旦有机会,我一定会牢牢抓住,改变自己的命运。”
宋词默默听着,她没办法给皮皮什么实质性安慰。
待在她身边当一个听众,或许也算是一种慰藉。
皮皮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宋词帮她盖好被子,指尖拂去她眼角的泪痕。
宋词回到书桌前,挑灯做题。
昏黄的弧形晕染在纸张上,挥洒在她平静的脸庞,泛着温暖柔亮的光色。
怎么改变命运?
改变命运的最低成本,是知识。
……
北外开学后,宋词逐渐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