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见过姜婷婷的照片,当下便产生了假想情敌的敏锐性,她本能地察觉到异样的气氛。
而出于尊重文心,她没有走近打扰,离得有些距离,听不到谈话,但看得出文心态度很冷漠,她又本能地感知到爱人的忠诚。
像是当场做了次人工呼吸。
于是安静地等她们结束谈话。
虽然窥视的这几分钟里,她也犹豫过是不是该上前宣誓一下主权,一想到自己的女朋友曾经为别人痛彻心扉地哭过,这一刻的修养就开始变得没有束缚力。
好在她正准备提步的时候,文心就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上一秒还冷漠的表情,因为看到她,脸上立刻出现的那种情不自禁的温柔和欢喜的表情。
这一稍纵即逝的微妙变化,像一滴渗进空气的雨水,把她干燥得快要裂开的心情,浇得湿润,冷静。
“有事?”她故作平静地问。
但文心没察觉到她语气的疏离,反而习惯性地往她身上靠,勾着她的臂弯,很亲昵地回答:“没有,等会跟你说。”
想拉着温语走,怕她不高兴,也不想在姜婷婷这里逗留。
但温语不肯走,站着没动:“不打算介绍一下啊?”
文心没反应过来,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问:“干嘛要介绍啊?”
“前任,不是吗?”温语挑了挑眉,有点像兴师问罪。
文心嘴角微微上扬,捏一下温语的手:“走啦。”
温语跟着她走出门口,把手抽出来,自己走向停车的地方。
文心跟在后面,无奈地叹口气。
哎,这人怎么一不高兴,就爱阴阳怪气!
哄温大小姐任重道远啊!
温语打开车门坐上去,一言不发。
“怎么了?生气了?”文心坐上副驾,偏头问道。
“没有。”温语一如往常,只是没看她。
哦,还爱嘴硬。
文心心下了然,于是嬉皮笑脸地放低了语气:“那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很想认识那个前任,没介绍给你,不高兴了?”
“没有。”诉着温柔,但依旧没看她。
“我没有介绍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以后只是一个陌生人,干嘛要认识,你知道的啊,我在乎的人,我才会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我爸妈啊,叶老师啊,还有向理她们啊。”想了想好像是没认识几个人,但都是重要的人啊。
温语心里有一点舒服了,右手手指轮着敲在方向盘上,但没急着踩下油门。
“陌生人?”她反问道。
“嗯,那可不。”
“可我,是你的别人。”眸光暗了下去,世界的灯微弱地亮着昏黄。
“什么别人啊?你怎么是别人?”文心不知所然地拎了拎眉。
“之前你说过,我是别人。”
“我......什么时候啊?”文心眼睛一瞪,觉得冤枉了,她怎么会对温语用这样的词。
温语深深地呼吸:“你说过,最受不了‘别人’骗你。”
“就是我们分开的那天。”怕她想不起来,又补充说道。
文心真的想不起来,又急又自我怀疑,真的说过这话?温语不会无中生有,肯定自己说过了。
这温小语怎么记性那么好呢!
应该说,怎么这么记仇呢!
“我那不是气话,失去理智说的话,你能听啊?而且我真的记不住当时说什么了,我错了,”文心双手握住她的手腕,推了推,“不要生气气了好不好嘛?”
一撒娇,温语的心就软得比棉花糖还要易化,一沾上这语气里潮湿的宠爱,就成了一滩黏糊糊的糖水。
她压了压嘴角:“所以,她来干嘛?”
文心乖乖地回答道:“说来也巧,她来我们公司面试,但是没有通过啊,面完试她没回去,等我下班,为了当年的事跟我道歉,不过我告诉她,我已经没放心上了,然后转身要走,就看到你来了。”
“哦。”温语故意放慢语气,温吞地说着,“我知道。”
“知道那你刚刚怎么都不理我?顾着自己走了也不等我。”文心故作抱怨,委屈得要命。
温语转过脸看她:“我不是......”
“那是什么?嗯?”文心把脸凑过去,两人的鼻尖就要碰上。
“我......我只是......吃醋。”
最后两个字的音量只够在温语的口腔里才能听到。
“什么?”所以文心没听清。
温语拉开了距离,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你跟她没什么,但我看到她来找你,还是会不舒服,又想起了之前你说我是别人那句话,就觉得自己跟她是不是,一样。”
笑倒在怀里。
“怎么这么高兴?”温语满脸不解地问。
“我高兴啊,高兴死了,温大女神吃前辈的醋耶!你怎么那么爱吃醋!”
“前辈?”温语皱起的眉间藏着一丝不满。
“哎呀不是不是,我逗你的,”文心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腮颊,“你知道你现在可爱死了吗?”
温语拧着眉头看着她笑,听着她问:“那你现在舒服点了吗?”
她没回答,只是抱住她的星星,将这份雀跃一把抱住:“嗯。”
文心又戳了戳她的心房,软软的,动作缓慢而绵长。
“她结婚了,还有孩子了,好多年没上班,可能在家相夫教子。”
“哦。”
怎么还是这么冷淡的态度?
文心用额头蹭她的肩膀:“还不舒服啊?”
“有点吧。”
“我答应你,以后我会收敛起自己的魅力,不在别人面前展示我的温柔、关心、热情,除了应有的社交礼仪之外,不给他们看到我所有的好与不好,这些都只给你看,好不好?”
温语把她的小星星抱得更紧:“我不要你勉强自己,不用为了我为难,也不用改变你自己。”
“我不为难,我乐意这么做,也十分乐意。”小星星温软地哄着,“我还要你知道,你抱紧我,拍拍我。”
温语照做。
“我要你知道,只有你才能这样抱着我,我只给你这样拍拍,只有你才能触碰我的身体,每一寸都属于你,你可以摸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她握着温语的手,放在她全身最软绵绵、最滚烫湿润、最无所不能的地方:“谁都不可以,只有你可以。我要你放心,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我已经看不见别人的好了,再好我也不要,我爱你,也只爱你,我只要你。”
因为你,是我的心里面的人,不是别人。
“心心,谢谢你爱我。”温语的眼睛娇嫩得快要融化成液体,再漫成一片海。
“我也谢谢你,谢谢你爱我更多。”文心向海里游去。
路上的风声窸窸窣窣,九月中的初秋探了个头,拖拉着夏末未散的燥热,在情人的暧昧里,吹动着暖流,舒服地吹进了温语的心里。